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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银川当然明白他的意思,面色甚是犹豫。
巡防营负责帝都安防,可以无声无息地全城查探。
他们几个都是外来者,无论找到哪家医坊求诊,人家都没理由在被官府询问时替他们隐瞒。
万一因此被萧元启发现了佩儿还活着,以岳银川的位阶根本无力直接与之对抗。
“没事的,我觉得还好,”
谭恒满头冷汗,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就这点伤,屋子里谁没挨过啊,将军直接动手吧。”
岳银川定了定神,转头吩咐亲卫准备了热水白巾,又朝谭恒嘴里塞了软帕咬着,叫两个人按住他的肩头,亲自伸手握住箭柄,抽腕猛地一拔,顿时血珠四溅,小乙赶紧用厚厚的一块布巾压了上去,用力绑紧。
带血的箭头在灯光下锋利闪亮,但万幸只是护院所用,并非军制,没有倒钩和血槽。
谭恒被搬放到床上后沉沉睡去,呼吸听上去倒还平稳。
岳银川在床边守到了后半夜,摸着他额头没有发热,担忧之情这才稍平,渐渐又将心思转到下一步应该怎么办上头去了。
莱阳王与东海共谋这样的大事,私下联络往来必然频繁,他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总得有一个心腹负责联络。
按照佩儿的说法,深夜替他处置夜光珊瑚的人就是近期升任巡防营统领的何成。
岳银川觉得莱阳王府没有办法接近,但这个何成的私宅却不是铜墙铁壁,所以在暗中观察了几天之后,终于决定偷偷潜入,想要从他这里找到一个突破口。
可惜想法虽然清晰,结果却没有那么如意。
谭恒此刻昏躺在床上,何成也必定会加紧防备,除了从一个神秘女人身上扯下了半幅袖衫以外,岳银川在这场冒险里几乎算是一无所获。
不远处隐隐传来鸡鸣之声,淡淡曙色爬上窗棂。
他从怀中取出了那幅深蓝袖衫,借着微光细细又看了一遍。
织造精密上乘的布料锁口处,绣有三层海水托珠的纹饰。
身在东境多年,岳银川当然能认出这是东海贵胄专用的图样,可这依然不是什么有力的证据,就算再加上佩儿的全部证词,萧元启也能很轻易地为他自己辩护开脱,甚至可以振振有词地把这次举发描述为构陷。
岳银川远道而来,京城云端之上的这些贵人他一个都不熟悉,不知道能去说服谁,更不知道能够信任谁,思来想去怎么都有风险,根本没有万全之策。
天光渐渐大亮,朝阳斜照入内。
床上的谭恒翻动了一下,触痛伤口醒了过来,第一眼便看见岳银川坐在桌案一侧,正提笔向石砚中濡墨。
“将军写什么呢?”
谭恒半撑起身子努力想看清楚,“拜帖?要递给谁的?”
伤成这样了还这么好奇,岳银川拿这个副将也很无奈,过来递了杯水让他喝着,解释道:“我又想了想,这么大一件事,不管咱们去找谁,最后都不可能迈过荀首辅来处置,与其乱冒风险,还不如直接找他。
他虽与莱阳王有姻亲之好,但毕竟当朝这么多年,又是太后娘娘嫡亲的兄长,真跟东海有什么牵连的可能性也不大。
年下正是该走动的时候,我这张拜帖递出去顺理成章,不会引发莱阳王的注意。
只不过按我的品级,也不知道要排到哪天才能跟首辅大人说得上话。
在那之前,你就好好养伤,咱们安静地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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