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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里头的妇人能闲着呀,织布做家务侍奉公婆忙得脚不沾地,把孩子送到学堂一呆就是整日,只需早晚接送,还没人耽误干活,有学堂免费带娃,这样的便宜,你们会忍着不占?”
听到这话,众人皆笑了起来。
一妇人道:“这倒是真的,六七岁的娃皮得很,大人忙着生计,哪有闲心管他们?”
梁萤:“所以丢到学堂里省事呀,有婆子给看管教养,自己带上饭食到学堂,中午伙房伺候,下午再接回来,一天就这么过了,总比缠在身边应付来得好。”
她这一说,妇人们七嘴八舌议论开来,似乎都觉得可行。
一些妇人要收拾家务,还得做刺绣或其他生计,有孩子在身边总是需要分身去看管的,直接丢到学堂确实省事,且还是公家的学堂,有公信力,也无需担忧出岔子。
换一个角度,把学堂当成托儿所,妇人们的接受度一下子就高了起来。
也有人觉得去学堂的作用不大,以后始终得嫁人,就算再有学识,最后也不过是在后宅相夫教子。
梁萤再次反向操作,说道:“这位大娘目光短浅了,我就只问你,两位同等的姑娘,一位能写会算,一位是文盲,你若是男儿郎,可愿娶谁呀?”
那妇人被问住了,“这……”
她旁边的年轻女郎应道:“自然是娶有学识的好,就算是相夫教子,做娘的肚子里有墨,教出来的孩子也不一般。”
梁萤赞道:“就是这个道理,家里头养一个能写会算的闺女,以后不用再求人写家书,就算她出嫁了,一个会识字有学识的女郎,挑选的夫家跟没有学识的姑娘会一样吗?”
谭三娘现实道:“就算讨彩礼,也得多讨些。”
坐在矮凳上的老媪摆手,“终归是夫家的人,娘家能把她养大就不错了,还盼着供养她上学堂,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对啊,肚里再有墨,以后也会到夫家去,于娘家来说没有多大的用处。”
“我觉得,女郎家,还是学操持家务,会女红来得实在。”
梁萤笑着摆手,“你们不愿自家闺女去学堂,无非是觉着是给夫家养的人,可是咱们永庆郡跟朝廷不一样,女儿家只要有秀才的功名,以后也是能在郡里做书吏的。
“做书吏有月俸拿,靠自己就能养家糊口了。
“不仅如此,供养出来的娘家人还能免赋税,每年还有太守府给的钱粮补贴。
就算闺女嫁到别处,只要在职,这份供养就会一直给娘家人,而不是夫家。
“这样娘家就不会白养姑娘了,说不准以后光靠一个姑娘就能养老了呢,你们说这划不划算?”
经她这一说,在场的妇人们全都蠢蠢欲动。
老媪半信半疑问:“真有这样的好事?”
梁萤点头,“要不然太守府办女学作甚,就是为了让咱们的姑娘有出路,以后也能像男儿那样考取功名,为家里头争光。
“就拿我来说,做到功曹,一年的月俸也不少,靠这份月俸养家糊口是足够了的,在坐的诸位难道不希望自家闺女能靠自己立足挣钱,而无需仰人鼻息吗?
“人心都是肉长的,为何男娃能去学堂,女娃就不行了呢?没让她们去试一试,怎么知道以后是不是能给父母争脸面呢?”
她说话的态度极其耐心,如涓涓细流,一点点流进妇人们的心间,替她们解惑答疑。
毕竟这群人已经被三从四德驯化过,思维已经固化,需要极大的耐心去开导她们理解女学的真正意义和实惠之处。
一旁的谭三娘钦佩不已。
她觉得那女郎会发光,说话轻言细语,不疾不徐,既能跟这群底层的愚昧妇人笑谈,也能引导她们积极向上,而不是高高在上的俯视。
那种感觉很奇怪。
有时候她觉得能做到把控太守府内政的份上已经很了不得了,用赵老太的话来说,尾巴铁定得翘到天上去。
可是这女郎一点都没有骄矜姿态,会给人一种非常舒服的状态来洗她们的脑,听她讲话就是心境愉悦,令人充满憧憬。
哪怕是画大饼呢,也画得叫人信以为真。
这不,接连好几天梁萤都在市井里画大饼。
最初的时候人们是抱着当托儿所的态度把孩子送过来,反正是免费的,这便宜似乎值得占。
效果比想象中要好,已经有十多个来太守府登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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