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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罐儿,到底怎么回事嘛,你告诉我嘛,我绝不会泄露的。”
这日夜间,直到就寝岑樱也没弄明白那王三倒霉和自家的葫芦有什么关系,父亲和夫婿都讳莫如深,回到新房后,她拉着秦衍的袖子不放,誓要刨根究底。
秦衍正在昏暗的油灯下整理浸着春寒的被褥,闻言掀眉看她一眼。
小娘子眼睫扑闪,双眸如落星光,哪里还有下午与他置气时的伤怀。
平心而论,她是生得很美丽的,清水出芙蓉,一点儿也不比京城里的那些贵女差。
但又和那些贵女不一样,她们看他的眼神,羞怯之下总藏着种种算计和多余的心思,让人厌恶。
而岑樱什么事都摆在脸上,应付她,远比应付那些人轻松许多。
他一直看着她,目光一簇幽火似的,岑樱脸上慢慢地升了温,有些忸怩地别过脸去:“……你说话呀,你看着我做什么呀。”
秦衍回过神,微微拧眉:“不是什么菩萨显灵,葫芦里事先装了水与石灰,葫芦摇晃以后,石灰遇水则燃,又因处在狭小密闭的空间里,释放之时便会威力倍增。”
所以争吵后他便带着阿黄出了门,走小路去了王三等人回县城的必经之路,蔽身草丛里,让阿黄衔着葫芦去放的,可谓神鬼不知。
岑樱懵了一下,这葫芦是他一早便准备着的,岂不是,他早就算计好了要如何报复那伙人?
所以,他才在他们出言挑衅时一句话也不说,事后她问他时也不解释?
她红了脸,支支吾吾地道:“哎……那我明天再给你做鱼吃吧。”
她心里有气,下午从清溪里抓回的两条鱼,她和阿黄吃的那条小的,只分了大的那条的鱼头给他,就这还引得阿爹抱怨个没完。
现在得知错怪了他,她便有些愧疚,又有些隐秘的欢喜。
原来,他也并不是表现出来的那般冷淡……
秦衍看着小娘子灯下含羞带怯的模样,便知她是误会了。
他惩治王三一伙人,更多的还是为了自己,兼有借此案引起下属封衡注意的心思,并非为她。
但他眼下既寄住在岑家,该演的戏终是要演,便也未解释,温声道:“睡吧,明日,不是还要进城么?我陪你。”
一夜好梦。
次日清晨,岑樱整理了这一个多月来家里攒下的鸡蛋,万分小心地用蓝色印花布包裹,预备去城里卖。
他们搭乘的还是隔壁周大哥家的驴车,只是周大哥临时有事,刚好周沐要去城里买些纸笔,便由周沐送他们。
车里,岑樱小心翼翼地扶着盛鸡蛋的背篓,很高兴地对他道:“这次我存了一百个鸡蛋呢,两枚鸡蛋一文钱,卖完了,加上我之前攒的六百文,一共有六百五十文,就可以去荣宝斋给你买方砚台了。”
岑家只养了七八只鸡,里面还有配种的公鸡,就算每只母鸡天天不停地下蛋,一百个鸡蛋,也要她攒一个月。
秦衍视线落在乌黑的车幕上,并不为之所动:“多谢,其实那方旧砚台也还能用,不必了。”
“那怎么行啊。”
岑樱道,“那个砚台,是阿爹用旧了的,还拿来盛过咸菜,不能再用……”
她想说那样的砚台根本配不上他,可转念一想,她们家又有哪里配得上他这样的郎君呢?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便有些自卑和心酸。
但很快,她又笑着宽解他:“没什么的呀,你不要不好意思。
就当是,我送给你的……新婚礼物好了。”
新婚。
秦衍唇角扬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没有再言。
岑樱犹然不觉,挽着他娇娇地把头靠在他肩上:“夫君,我好冷啊……”
女孩子娇软的身子靠过来,轻柔得有似落花。
从来没人敢对他这样,秦衍下意识皱了眉,移过视线,她已浑然不觉地放开他侧身去扶背篓,浓黑的鸦鬓间缀着几簇粉白的山樱,在发梢轻晃。
视线往下,如瓷的颈项上坠了条狼牙项链,以玛瑙做成彩珠串之,在车内微暗的天光里发出莹莹的光,愈衬得那截颈子白如新雪。
他目光微沉,胸腔里一颗心也似跟着她发梢的樱花晃了晃,不明所以,旋即收回了视线。
驴车停在城门外,岑樱从马车上跳下来,又要去背盛满鸡蛋的背篓。
周沐看不下去:“樱樱,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背这么重的鸡蛋呢,让秦郎君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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