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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姑怯怯过来,定眸瞪着观音前徐徐升起的那屡青烟,方道,“小庵简陋,香堂之外,只有三间屋子可住。
一间我和师姐的。
一间是师父的,仍供着牌位,还有一间客房。
贞宛将客房弄干净了,不过要委屈这位——”
贞宛瞥一眼无果又垂目,似乎不太确定称呼,“委屈这位小哥住柴房。”
有花道,“用不上柴房,这小子一向睡廊下砖地。”
贞宛急忙回道,“那怎么可以!”
察觉自己语气冲撞,赶紧柔软下来,“来者是客,怎能让人睡地上呢?柴房拾掇得挺干净的,天气也还没凉。”
“道姑今年多大?”
南月兰生问起,自然将话题带开。
“贞宛十七。”
道姑答南月兰生时特别恭敬。
“没有了捐赠,想来日子清苦,但这院中雅景别致,道姑真是玲珑心思。”
状似随便聊聊。
道姑露出羞涩笑意,说些客气话,与南月兰生一句对一句也聊了大半个时辰,才道要去庵后摘菜准备素斋。
有花看道姑没影了,才对南月兰生道,“一个姑子不但识字,还读那些没用的书,真不知师父怎么带得徒弟。
不过,你能说出书名来也让我吃惊呢。”
“是茶博士那里听到的。”
南月兰生穿着一身小姐行头,却身无分文,买什么都得由有花付账,又看家里一本书也没有,干脆当文盲。
重生的她诗词不通,完全走不了惊世的才女路线。
晃眼就到夜里,一直无法习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南月兰生将有花差到外屋,照例拿出炭笔和纸做每日一课。
她可以不读书,但绝不可以不动笔。
来到这里最大的安慰就是枯燥乏味的陈旧历史变成了亲身经历的精彩绝伦,各式各样的屋檐,架起屋顶的斗拱构造,甚至一片瓦上的雕草纹,她就能为此沉浸半日整日数日,避免了自己屈服于扑蝴蝶的可悲兴趣。
她是建筑设计的高材生,在数一数二的建筑大公司面试进入最后一轮,充满广阔前途的希望新晋,目前只给自己定了“考古”
的任务,消化大量古代建筑知识。
她尚不知自己能走多远,在这里是否有机会一展长才,因为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浅。
刚画完梨冷庵的小院草图,正想往细节深描,南月兰生就听到一阵喧闹。
打开窗,看到东面一处火光摇撼了黑夜,吆喝声声连,欢笑畅快得很。
单听这么大的动静,感觉好似上百人在外,梨花冷的意境全无。
有花揉眼走进来,粗枝大叶看不到南月兰生收了一张纸入袖,“吵死了——咦——还没睡?”
疑问倒是有,这人坐那么端正,干嘛呢?
南月兰生起身推有花调转往外,一个纸团准确投进灯笼里又变了烟灰,“出去瞧瞧。”
她来这儿之后,变得极度爱看热闹。
没有电视,没有网络,打工都成不可能的地方,有风得赶紧跟着煽火。
有花看不见南月兰生的小动作,只觉她的举止有些说不出来得亲昵,不自在地挣脱掉,“好歹是千金姑娘,怎么也不该第一个露面。
你待在屋里,我去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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