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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到足够一介凡人从孩童到暮年、又从暮年到孩童很多很多次。
他说你有名字吗?不如就叫青竹可好?
青竹自那日后曾经跑下山头,小心翼翼地在尘土上落脚,人烟熙攘、车马骈阗的喧嚣绵延得悠远,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却惊觉无形通天的屏障将他隔绝在内。
他呆立良久,又转身回到了抱犊山中。
他想他或许会永远待在这里,直到在此等来一座观,等来那一群从孩子长大了的老道士。
可不知多少年后,他在修炼中终于对天道有所领悟,方明白因果,才是尘寰的节点。
当一个人故去,投胎轮回之后,不会再是前世某某,只是凡间崭新寻常客,早已被忘川水洗尽铅华,过去和未来与前世全然无关,除去那缕相似的魂魄外,浩荡其余皆埋没红尘。
他再也等不到了。
抱犊山阴气盛,总是没有人愿意长久地驻足,后来又是不知道过去多久,山里来了位既砍樵又捕鱼的猎户。
青竹就猫在乱石丛里看他的木屋子一点点建起来,然而某日天冷,不小心睡过去,醒来时那大叔粗糙手掌摩擦着他的脸盘子,爽朗一笑,“有条小蛇。”
自从知晓山中有精怪后,大叔砍柴钓鱼时都要自言自语一番,才不管青竹有没有在旁边蹲着,他说他祖上五代军功显赫,不过家道中落,双亲早亡,兄弟皆战死疆场,“我看不惯那些市侩亲戚,干脆远走他乡自立门户,这不,也能养活自己。”
说罢拿汗巾抹把脸,担起厚重一沓柴依旧腿脚飞快,但他每逢梅雨天都会捂着膝盖辗转难眠,只有在那时候,青竹才觉得他并非无所不能。
等到武叔种下的槐树长到青竹腰间那般高,抱犊山才又有了新面孔。
那背着书笥的男人在山中迷了路,还是青竹好心将他领到大叔的屋前,才让他免于入夜受冻挨饿,结果次日那男人知道青竹是妖怪后直接两眼一黑,昏得不知白天黑夜,嘴里不住念叨什么急急如律令,青竹撇撇嘴,心道这书呆子连调都没咬准。
刘伯刚一在山里住下来,就养了条黄狗,取名烧饼,以免他再次迷路山林。
于是院子大了一些,屋子多了一间。
刘伯没甚爱好,就贪口小酒,气温适宜时也自己酿酒,平日里做得最多的,便是躺在藤椅上摇蒲扇,千里迢迢背来的书简都堆在柴房,往后被文叔一一除尘,全搬到青竹屋里去了,青竹叫苦不迭。
在文叔长住抱犊山之前,青竹最亲近的是烧饼,他们一起在泥巴地打滚,一起蹲在地上吃饭,一起趴在溪边喝水,见烧饼尾巴摇得欢时还要懊恼他没有尾巴,无法同烧饼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但文叔很是严肃地告诉他,“你们已经不一样了。”
其实文叔仅仅是个卖葱的小贩,大抵是外面的世道商贩地位不高,故而文叔总是唠叨:“你要用功读书。”
刘伯骂:“读书有个鸟用。”
文叔摆首,“不为求功名利禄。”
刘伯不说话了。
其实偶尔兴致来时,刘伯也会对他讲讲诗词歌赋,或是话本故事,总之绝口不提四书五经。
文叔则固执地教他读书习字,说你既然修炼人身,便是人了。
这跟沈珺同他所说完全相反。
当然,在沈珺被文叔带来以前,青竹还缠着张婶留在了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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