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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第3页）

&esp;&esp;白日里，他张开双眼，眼中满是鲜红，闭上双眼，眼中亦是鲜红。

&esp;&esp;黑夜间，他张开双眼，眼中满是漆黑，闭上双眼，眼中亦是漆黑。

&esp;&esp;万千繁华俗世，在他眼中，只余下黑红两道色彩。

梅树枝干是黑，梅树开花为红。

雪落绸帘是黑，风动绸帘为红。

疏影淡香是黑，湖水清甜为红。

老父叱责是黑，慈母疼惜是红。

每日送饭宫人是黑，每日碗中饭菜为红，鲜血淋漓，吞咽如兽。

&esp;&esp;倚梅抬手，掌如枯枝，仰面观去，寸寸凋零。

&esp;&esp;笼中已落一地梅花。

&esp;&esp;又是不知多久未言语，他似乎已忘记字句平仄，忘记曲乐腔调。

&esp;&esp;宫人照旧送饭，看他半死不活的模样可怜，搁下饭碗后劝道：“过阵子你就能见光了。

公主在摄云湖畔大摆筵席，届时就会揭开绸子。”

&esp;&esp;人走声落，复归自然之音。

&esp;&esp;是雪声，是风声，是水潺潺声。

&esp;&esp;一双木讷眼珠忽然颤动，他终于对那句不知多久前留下的话有了反应。

&esp;&esp;摄云湖畔摆宴，邀他父母入席，却要揭开红绸，有万千宾客，如赏园中兽、笼中禽般，打量着他。

&esp;&esp;他不能，

&esp;&esp;不能留下。

&esp;&esp;想要撕裂衣袖，却无力气，于是以牙咬破衣摆，撕去裙摆布块。

&esp;&esp;他扶着树干站起身，一步一顿行至栏杆边上。

一只手自缝隙探出，稍稍撩起红绸下沿。

水面反射粼粼日光，刺痛他的双眼。

他偏过头，避开光线，将那块布片浸入水中。

冬日水寒彻骨，他仿佛毫无知觉。

&esp;&esp;将布块浸满水，缠上相邻栏杆，用尽全力缠绞，终于将缝隙扩开。

瘦骨嶙峋之身，通过这道缝隙易如反掌。

&esp;&esp;再回头看一眼身后，与他相依多日的梅树坠下几朵寒梅，似书送别之词。

&esp;&esp;他微微笑起，与梅示意，随即毅然决然投身入水，溅起朵朵水花。

&esp;&esp;来往湖岸与光晔楼的一只只小舟循声望去，见水波泛泛。

鸟笼外侧红绸垂坠，其上点有片片深红。

&esp;&esp;“这是——”

&esp;&esp;“是张大人，张大人投水了！”

&esp;&esp;“快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