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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第4页）

&esp;&esp;“是个正直能臣，然腹中虽有治世良方，却死板迂拙，平常时候不可重用，只会适得其反。”

皇帝又笑，“但若要快刀斩麻，他便是壮士断腕、刮骨疗毒的利刃。”

&esp;&esp;赵令僖抬眉：“若说快刀斩麻，儿臣比他更加锋利。”

&esp;&esp;父女二人不约而同想起原南之事。

&esp;&esp;“你那是胡闹。

若非南陵离得近，老七还算有些本事，兼之那张湍孤注一掷地稳住局面——”

说至此处，皇帝隐隐觉得似有不当之处，语速愈发缓慢：“原南三省的事，到底留有祸根。

之后可徐徐图之，将地方官员逐渐替下，否则哪怕老七去了东岭，天高路远，也难保不出岔子。”

&esp;&esp;“儿臣知道。

父皇喝盏茶润润喉咙。”

&esp;&esp;饮盏茶后，皇帝挥挥手，昏昏睡去。

&esp;&esp;孙福禄来报信时，正值皇帝入睡，便转而禀给赵令僖。

礼部连夜拟好赏赐单子，等着报呈御览。

赵令僖看过，提笔修补增减后代行朱批。

&esp;&esp;接连三日，三十六个时辰不休，满朝只忙两件事，一是东岭王的婚事，二是商议易储对策。

&esp;&esp;，取方湿帕擦着手，抬眼便见无念入殿来。

&esp;&esp;他仍披着那件百衲衣，身带佛香，单掌躬身礼道：“依着吩咐新制的丸药已成。”

随机打开手中旃檀锦盒，盒中七枚丹丸，皆黄豆大小，通体绛色。

&esp;&esp;无念将锦盒奉上，同时接过她擦手的锦帕，于旁侧水盆中清洗后叠放整齐。

&esp;&esp;赵令僖捏起一丸，迎光细看：“试过吗？”

&esp;&esp;“试过。

健壮者服用，少眠多梦；寻常人吃下，彻夜难眠；病弱者服用，抖擞精神。”

无念稍作犹豫，“只是人生在世，或醒或眠都有定数。

用药提前将余生精力耗去，恐有损寿元。”

&esp;&esp;丹丸搁回盒中，她回身看向床榻：“一日十二时辰，只有一成时间是醒着的。

怕熬不久了。”

&esp;&esp;“太子衣不解带日夜守候，皇上高兴，心情一好，也能长久些。”

&esp;&esp;她静静望着皇帝，枯老的面庞病色难掩，但却仿佛真如无念所说，心中欢喜，故而眉宇间安宁和善，无丝毫愁色。

&esp;&esp;心中忽有动摇。

&esp;&esp;今日赵令彻完婚，明日清晨便会携新妇入宫问安，三日后新妇归宁，皇帝再赏奚家，七日后，方能下旨命赵令彻离京前往封地，待他走远，她才好安心即位。

依照如今的状况，若无丹药醒神，怕是诓不走赵令彻。

&esp;&esp;然皇帝病骨支离，一旦服过丹药，断药之时，恐怕就是丧命之日。

&esp;&esp;“有一日算一日。”

她喃喃低语，不由自主地合上锦盒，被盒盖扣下的声响惊得回神。

&esp;&esp;“灯烛将息时候最是难熬。

病榻上苟延残喘，不若回光返照，再明其辉。

如是，去也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