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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迦叶:“是时候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了。”
慕容迦叶:“朵儿,摆棋。”
元璞:“太后,要杀一盘么?”
“这些蠢奏折批得哀家心烦,正好你在,换换脑子解解乏!”
双方默不作声,排兵布阵,只有棋子的落盘声清脆入耳,如同不见硝烟的战场,黑子如乌鸦成群,白子如白鹭纷飞,一盘杀意汹汹的棋渐渐呈现在慕容迦叶的面前,与她对弈的是一个而立之年的朝官,他蓄着一把疏朗美髯,加之面庞瘦削白净,如同一位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
慕容迦叶落子总是不假思索,仿佛瞬息之间就胸有丘壑,出手极快,令人应接不暇。
元璞拈着胡须,忖度着,一时间有些举棋不定。
慕容迦叶趁此空档,索性小酌一口,盛着葡萄美酒的是一盏金制酒器,名金叵罗,在还未汉化改革之前,敕勒川仍遗存杀仇敌之头,以作为酒器的习俗。
那时,大燕军中,每个将士都有一串骷髅手串,用以记录割下人头的多寡,彰显军功战绩。
牧民们说,赫连骧的手串足可以绕敕勒川一周。
而这个金叵罗,便是赫连骧生擒西凉名将石天卓后,系其两脚于驾马之上,顿曳杀之,名匠漆其头颅为饮器,献给她生辰的贺礼。
慕容迦叶当时既感叹于工匠的雕工巧妙,又觉得手段过于残忍,有失人道,始终不愿意使用。
几个月后,她便下令废止了这项习俗,即便是水火不容的仇敌,也是可敬的对手,士可杀不可辱,然而却还是将这个略有惊悚的生辰礼物珍藏了起来。
白子虽成合围之势,但却暗藏玄机,稍有不慎便会被黑子突破,斡扎朵嘴角含笑,观棋不语,默默给慕容迦叶斟满了酒。
元璞看着那金叵罗,意味深长道:“太后戒酒已有半年了,今日再拿起,昔日的克制,恐怕功亏一篑啊!”
慕容迦叶喝得已经醺醺然:“不戒酒还不知道,此物竟然如此之好,既可怡情,又可浇愁,何必苦苦戒掉?实在是愚蠢。”
“是离娄王烂泥扶不上墙,担不住太后对他的信重,太后头痛病未愈,不宜饮酒!”
“你觉得哀家喝酒是因为赫连骧?乱臣贼子罢了,他还不值得哀家挂怀,”
慕容迦叶故作轻松地一笑,忽然将手中的黑色棋子重重一敲:“元卿,你输了。”
元璞如梦初醒地看向棋盘,自己的白子已到了穷途末路的终局,连忙赧然地作揖:“一子错,满盘皆输,还是太后棋高一着,微臣甘拜下风!”
心中却仍观着棋面,回味着如何走到了这一步始料未及的死路。
“胡说,小时候,你就是个做围棋国手的料,每每对弈,总是你赢,我当了皇后以后,你就再没有赢过我,难道我的棋术在当了皇后以后就突然有了长进?”
慕容迦叶
“并非臣有意退让,”
元璞,“臣忝与太后棋逢对手,下得真真酣畅,输赢倒在其次了。”
“哀家从宫闱争斗中杀出来,又一路战到了朝堂上,论斗,论博弈,没哪个人比我更擅长了,不过如今,身居高位,只把这下棋当作解闷儿的游戏罢了。”
元璞恳切道:“太后是天生的弈者,棋风大开大合,纵横捭阖,每一步都极有远见。”
“你可别总是恭维我了!
我耳朵都出茧子了!”
慕容迦叶托着腮,笑逐颜开,“说起来,我与你颇有渊源,儿时为邻,两家族世交不浅,童年时,几乎日日作伴,直到我入宫,才与你渐渐疏远,再度相见,却是在多年后的朝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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