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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这样的天气,来此地拜谒、还愿的人还是不少。
有操当地口音的一家三口,有学生打扮的情侣,还有看似处境不错却独自来的中年人。
许愿跟在一对小情侣后面,走到寺庙群的最深入,这里有整个景区最大的寺庙,门楣高耸,云山雾罩更显巍峨。
小情侣穿得比许愿还少,女孩的打底裙被风次得贴紧腿,男孩用手护着她的肩背,两人边走边不望自拍。
庙里供奉的也不知是哪位神佛,雾霭中光线昏暗,许愿也没细看,纳头便拜,拜完又往佛像身后走,发现再无通道,于是从佛像身后绕回,准备下山。
一步跨出门槛,正迎上一位年过半百的游客,她直直地立在佛堂前,双手合十,表情凝重,眼皮微微用了力,闭眼的动作也比别人认真。
许愿迈出门槛,准备从右侧下台阶。
走到台阶前又停住,眼前几乎没有路——近处是丝丝雨雾,远处是隐匿在仙境中的山顶暗影。
她在那里定住,冷风灌进她的脚踝和脖领,她浑然不觉,身体依旧微微发抖,可脑中有个景象瞬间清晰。
阳光明媚的南国某寺庙前,老人隔着香炉升腾的烟火望向眼前的佛像。
运动鞋、双肩包,侧面插着一个小保温杯。
满身装置都有过度使用的痕迹,但是很干净。
有双一看就走过很多路的双腿……
眼前的人和记忆中的一幕瞬间重合,这场景,并非相似,而是确切的记忆——就是她。
许愿清晰地记得这个人,她在白溪的小庙前双手合十,虔诚祝祷,当时,林一山在前,许愿在后,山风徐徐,阳光普照。
现在,她站在卯山的最深处的庙前,或许行头换了,或许没换,都是一样的,是风尘仆仆的行者姿态。
许愿也成了独自一个,于漫天风雨中瑟缩着,已然没有赏景的兴致,一心想着吃饱穿暖。
许愿停下脚步,隔着几米远,呆呆望着这位长者。
那老人却浑然不觉,望着眼前的巨大香炉,天气这样冷,供人点香的蜡烛早就熄灭了,香炉里尽是凄风冷雨,可老人无动于衷,她看着香炉,也没看香炉,看着寺庙,也没看寺庙,眼中无物,却心有所系。
老人绕过香炉,进入殿中,许愿才转身下山。
中巴依旧信马由疆地开,从山顶俯冲而下,像是刚学会滑雪的人上了高级道,生死早不由己。
许愿的头发被雨雾打湿了,帆布鞋底透出凉意,她窝在座位里,守着身体散发出的微微暖意。
同车乘客有父母带着小孩子,每当车子拐弯或急刹,那孩子就兴奋地吼叫,妈妈试图制止,但孩子哪是听管制的。
车开到一处“胳膊肘弯儿”
,印象中,这是最险要的跳段,上山是爬坡,下山是下坡,所以险要程度更甚。
卯山上的中巴司机早已驾轻就熟,俯冲速度不减,全车人身体都随着车体角度倾斜,那男孩又开始尖叫,同时,后排座有几声惊呼,许愿慌忙回头看,男孩甩出妈妈的怀里,向过道另一侧摔过去。
好在乘客中有人镇定地施以援手,才又化险为夷。
车子开上绕城高速,南陵市区近在眼前。
许愿给老耿打电话,说自己回来了,老耿问她想吃什么,她嘴唇发青打着哆嗦说:“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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