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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府洞庭湖边的一家酒楼上,一位三十余岁,面容英俊,气宇轩昂的青衣男子在酒桌边临窗而立,似在遥望洞庭秋色,又似在想着什么心事。
最奇特的,是他身后一个长形包袱,略高过头顶。
荆楚大地,幅员千里,凌然万顷。
洞庭湖近看碧波荡漾,鱼龙吹浪,湖面象一匹巨大、光滑的才绸缎,覆盖数百里;远望水阔浪高,潮声暗涌,犹若千军万马驻营远方,伺机奔腾而来,果不愧有“八百里洞庭”
之称。
由楼上望去,洞庭金波潋滟,舟叶如飞;沙堤上垂鞭信立,重绿交枝。
仿佛从天边烟峦下副开了遗篇烟霞清波,那派浩瀚泱然之气令人心夺。
酒桌上有一壶美酒,几碟小菜,一个约摸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儿坐在桌边,痴痴望着青衣男子的背影,眼中满是羡慕钦佩的神情。
他身穿白色孝服,面容愁戚,模样虽不俊俏,一双闪动的大眼里却透着灵动之色。
见青衣男子望一会儿窗外风景后转过身来,他连忙收敛目光,拿起筷子取菜而食。
青衣男子目光落在小男孩儿身上,慈爱地伸手轻抚他的头,叹了口气。
那小男孩儿小声问道:“林叔叔为什么叹气,可是有什么心事?”
青衣男子微微一笑:“我哪有什么心事,只是目睹这水色山光下的湖景秋意,胡乱叹口气罢了。”
小男孩儿眨眨眼睛:“其实我都知道,林叔叔想到的事情必然十分的复杂难解,而我又不能帮你什么忙,所以才不愿意告诉我。”
青衣男子见小男孩儿说得一本正经,不禁莞尔:“你这小家伙人小鬼大,倒是难缠得紧。”
小男孩儿嘟着嘴道:“我又没说错,若是虫大师在,你必然早就拉着他说个不休了。”
青衣男子双手一摊,大笑道:“怎么听起来倒似我平日很多嘴多舌一般……”
见清衣男子笑得十分开怀,小男孩吐吐舌头,脸上露出一丝顽皮的笑意,旋即又收起笑容,默然埋头用饭。
青衣男子注意到小男孩儿的神态,柔声道:“这一路上好不容易见你露出笑容,为何又板起了脸?”
男孩儿不作声,只是望着自己的一身孝服。
青衣男子叹道:“男子汉大丈夫本应有真性情,我知道你怀念父亲,去无须因此而刻意压抑自己。
何况你父亲的在天之灵必也不愿看到你一天到晚愁眉苦脸的模样,而是希望你能自强不息,有所作为。”
小男孩儿闻言,垂头良久不语,虽未出声应允,眼中却露出一份不合年纪的坚强,高高挺起了小胸膛。
这青衣男子正是名动天下的暗器王林青,那小孩子自然便是小弦。
当日在萍乡城中,许漠洋重伤不治而亡,小弦虽从媚云教右使冯破天口中得知他的父亲竟是媚云教昔日教主陆羽,但陆羽夫妇早已死去多年,他对亲生父母全无半点印象,远不及与养父许漠洋之间情谊深厚。
小弦念及与许漠洋在营盘山清水小镇相依为命的六年时光,虽然生活清苦,但两人闲时谈天说地,苦中作乐,真可说无忧无虑。
如今许漠洋撒手西去,陆羽夫妇又早早亡故,仅留他孑然一身,不由魂断情伤,既伤心慈父身亡,又不知未来应该何去何从。
而许漠洋是被御冷堂红尘使宁徊风所害,可小弦偏偏被景成像废去经脉,难以修习上乘武功,纵想亲手报仇亦难以如愿,他心中悲愤难以自持,常常哭得晕厥过去。
林青与许漠洋虽谈不上相知多年,但两人一见投缘,又同在塞外对抗明将军的北征大军,亦算是共过生死的患难之交。
想不到明将军的十几万大军都奈何他不得,却死于宁徊风这小人的暗算中,回想在笑望山庄并肩作战、引兵阁中炼制偷天弓、幽冥谷面对明将军的种种往事,如今天人永诀,亦觉得黯然神伤。
林青按许漠洋的遗愿将其火化,把骨灰细细包好交给小弦,想待日后有机会去塞外,再埋葬在冬归城中。
等林青与虫大师处理完许漠洋的后事,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
林青与虫大师告别后,与小弦往北行去。
林青怜惜小弦的身世,一路上有意带他游山玩水,四处散心,不觉时光飞逝,等来到乐阳府时,已是晚秋时节。
此时林青遥望辽阔无边的洞庭湖,思绪万千。
他知道许漠洋的最大心愿就是要助自己挑战明将军,但他虽已经过六年的卧薪尝胆,目前却仍然没有击败明将军的把握,若是如此去京师无功而返,岂不愧对故人,再看到小弦这一路上沉默寡言,食宿不安,虽然再不见他落泪哭泣,但不知不觉间已然消瘦了一圈,昔日活泼可爱的孩子如同换了一个人,念及亡友心头感慨,不由发声长叹。
但这些想法林青却不便对小弦提起,只好在言语间稍加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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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店小二送来一盘蒸蟹。
林青对小弦笑道:“这一路你随我受了不少委屈,如今正是蟹肥之时,还不快快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