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她跟他在一起那么久,中间即使受了伤,连路都不能走,也从来没听过他说一次疼,只有现在,在他的理智隐退的时候,才能听见他心底里的声音,这样低低地,痛楚地喊疼,那样的孩子气,那样的无助迷茫。
“那我帮你揉揉,好不好?”
她哽咽着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哄他。
“嗯。”
他像在撒娇一样,轻轻地应了一声。
她转过身去,帮他脱鞋,把他的裤子卷起来,再脱了假肢,露出另外一条更长更深的伤疤。
他的伤,都是为了别人而受,却都要一个人藏起来,不肯让人看见。
“霁远,我不走了,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她又凑到他的耳边轻声地问。
他已经没有清醒的意识来回答问题,只是默认一般地拉住了她的手,手心炙热。
她轻轻柔柔地摩挲着他的腿,低头吻他的额头,眼睛,脸颊,唇边,眷恋而胆怯。
起初他的呼吸还是急促滚烫的,随着她的吻,终于慢慢地平复下来,整个人沉沉地陷在床里,静静地睡了。
她脱了鞋上床躺在他的身边,侧脸贴着他的脸颊,两个人都穿着礼服,隔着重重叠叠的衣服,本能地搂抱在一起。
虽然很不舒服,但是她已经不敢再动,不敢替他脱衣服,也不敢脱自己的衣服,只怕把他弄醒过来,他就要赶自己走。
夜里渐渐开始有点冷,她够到床上的一床薄被,把自己和他裹在一起,两个人好像连体婴儿一般紧紧贴在一起。
他一直在沉睡,她却毫无睡意,贴近了他的身体,贪婪而留恋地感觉着他的温暖。
他那股酒劲过去以后,便像以前一样伸出手臂抱着她,嘴唇离她的脸颊很近很近,呼吸平稳安宁。
未若几乎是睁着眼睛看着天亮起来,心也渐渐沉入黑暗。
果然,林霁远刚醒过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以后,看见她在自己怀里,顿时神色一凛,声音嘶哑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她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他闪避着不去看她的眼神,默默抽回了本来牢牢环着她的手臂,撑着自己坐了起来,即使仍然头晕得厉害,还是倔强地掀开被子要下床,直到坐在床边,才发觉自己站起来需要的东西,都在她那边,又不愿意过去拿,一时间只好僵在那里。
她看着他的背影,只感觉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他醉着的时候是爱她亲近她的霁远,清醒了以后又变成那个理智淡然,要推开她的人。
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他不再逃避自己的心?
她下床站了起来,整理一下自己的小礼服裙子,把头发绑成一个马尾,酝酿了一下,才绕到他的那边,蹲在他的身前,仰起脸,清醒地问:“霁远,你到底要折磨自己,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他低着头,手指拧紧了床单,一言不发。
“你看,哥哥和婉婷姐不是很幸福吗?我们不是最少还有十几年的时间吗?”
她抚上他的手背,轻声地说,“也许以后,那种病就能治好了,又或者你根本不会很严重呢?婉婷姐能做到的事情,为什么你不相信我也能做到?”
初升的稀薄阳光正映在他的脸上,显得脸色格外苍白,干涸的嘴唇毫无血色,沉默了很久,才艰难地开启,连尾音都在颤抖:
“未若,对不起……”
曾经她多么希望听见他说这三个字,甚至觉得只要他肯说,她便什么都原谅他,只是现在,这是她最不愿意听见的话。
“你为什么对不起我?因为伤害我,跟我离婚?还是因为以后都不想见到我?”
她陡然站起来,“你这样说爱就爱,说走就走,说对不起就算完了?”
“未若……”
他竟然探身够到她的手,握得很紧,她一瞬间便软了下来,又蹲回来,把脸埋在他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