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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立了夏,可茶楼现下还照不到太阳,水缸更是在阴凉之处,缸里的水冷得让程琉青缩回了手指。
他现在格外怕冷,即便是要入夏了还裹得严严实实的,晚上睡觉也还盖着厚厚的被褥。
“平日忙得脚不沾地,自然不如他们得闲。”
程琉青淡淡地笑了笑,拿起一旁的手帕擦干了手上的水。
月喜知道他还走不出来,故作这样平静的模样,便也没准备多说,可看着程琉青眼底的乌青就再也没忍住,忙道:“上次傅小姐来也说过了,她同兄长你说那些并非是要你自苦,公子你若是伤心哭也罢闹也罢,总不能一直这样憋着忍着,非要耗尽心神才罢休。”
闻言程琉青手上动作一顿,却也没说什么,只自顾自地叠好了手帕准备离开。
月喜连忙拉着他的手,连声道:“兄长你是最心软的人,可你能不能对自己心软一次,别再揪着不放了。”
想来大人他也并不愿见你如此。
这句话月喜始终没说出来,她只是执拗地拉着程琉青的手,不再让他上楼去,再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内。
二人僵持不下,半晌程琉青才动了动,他拉下月喜的手,说道:“琵琶修好后还再没弹过,我今日试试。”
月喜反应了一瞬接着飞快地点了头,小跑着上了楼去拿琵琶来。
程琉青看着月喜的背影试图弯了弯嘴角,可脸上僵硬让他怎么也笑不出来,他在原地呆呆地站一会儿后端着凳子去了后院。
后院被月喜打理出了几块菜地,角落里栽了棵桂花树,现在还没发芽,森森绿叶,在院子里投出了一块阴影。
很快月喜就拿着琵琶出来了,她郑重地将琵琶放在了程琉青怀着,笑道:“兄长会不会手生了。”
程琉青接过来仔细打量了片刻后才调了调音,他难得弹了一首轻松明快的曲子,只是弹错太多,好在月喜听得津津有味并未察觉。
绿树阴浓夏日长,乐声冲淡了不少春日残留的冷寂。
—
入秋后天气渐凉爽起来,一觉醒来岱镇的桂花便次第开了,清香化作了无形的雨,渗入空气里的每个缝隙。
程琉青关上了茶楼的门,带着月喜离开了岱镇。
他们要去邑城。
二人颠簸了六七日才抵达邑城,一进城便看见了卖货郎担子里挑的桂花糕,扑鼻的香甜,程琉青买了几块。
月喜跟在程琉青身后走进了槐巷,她看着眼前大门紧闭的宅子,知道这就是他们奔波的目的地了。
程琉青摸出傅玥给的钥匙,对准门上的锁打开了,他的动作很慢,亦或许是这宅子久不住人,早已老得不成样,门板活动间发出了嘎吱声。
入眼便是满眼的萧瑟,墙缝爬满了杂草,从前气派的宅子变成了成块成块的朽木和半折的柱子,即便是如此空气中居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
循着香气琉青牵着月喜小心地走过前厅,一路行至了后院,后院倒是要干净不少,这许是从前傅宴存打扫过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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