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中国北部,河北……
他们沿着蜿蜒的羊肠小道把他从山里送了出来。
在那些小道上敌人是不敢插脚的,马儿也不能骑,只能让人牵着走。
他们把他抬在一副载伤员的担架上。
起先他曾生气地摇摇头,让担架员走开,跨上了他的栗红色的马,耷拉着左臂坐在鞍子上。
但是他们从摩天岭走了没有多少里路,他就昏迷过去了。
等到他醒了过来,发觉自己给抬在一副担架上,随担架员的动作有节奏地移动着,他只转转眼睛望着他们,没有表示反对。
村里的人慢慢聚集在担架周围。
是的,是白求恩,外国人,白求恩。
两星期以前,他刚刚像一阵旋风似的经过村子,昂着雪白的头,领着队伍向山中疾驰而去。
两星期以前,他刚刚出发到前方去,而现在他躺在他们面前,头向后仰,眼睛闭着,胡子朝天。
他们一言不发地看着,摸不着头脑。
是的,是白求恩,但是这怎么可能呢——他竟会像死人一样躺在这儿?在所有解放了的地区,他曾经创造过许多奇迹。
他的面貌照亮了山西的村庄。
他穿越过中原,穿越过河北和陕西。
甚至在沦陷区他还捉弄过侵略者。
他的名字好像刺向敌人的一把剑。
这可能吗?
“他现在怎么样?”
董翻译没抬头,问了这个问题。
方用手蒙着脸。
“起先我因为能来护理我们的导师,心里非常高兴。
现在我心里难过极了。
他的病很重,可是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抬起头来,“我们怎样去向聂司令员和毛主席报告呢?”
“他管我叫做他的‘化身’,”
董说,“现在我仿佛也在死去。
我们一定得回到他那儿去。
我们决不能让他死。”
董在院子里找到一条粗板凳,放在白求恩的屋子窗户底下,继续守护。
方走过来在董旁边坐下问道:“他叫过人吗?”
“没有,”
董说,“他安静地躺着哩。
起来过一次,到桌子前面坐着写东西……”
“真奇怪,他还有气力爬起来,到桌子前面坐着。”
方坐在那儿思索起来,望着殷红的炕火照耀着的屋子。
“他现在会写什么呢?我纳闷他心里想些什么?”
二
美国,底特律——1926年……
他三十六岁,而从他的症状看来,他已离死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