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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颜神情变得黯黯的,说:“刚才……”
话都到了嘴边,又压住了想说的冲动,这有什么好说的?别人也不见得乐意听。
“刚才我知道。”
贺图南说。
她很惊奇:“你知道?”
“你想你妈妈了。”
他声音轻了几分。
展颜没接着说,反倒岔开:“我回教室了。”
“伞你拿着,”
他搞不懂,“你出来打电话怎么不知道拿把伞?”
展颜摇摇头:“我不想打。”
“真看不出,你还这么任性。”
贺图南又笑了。
展颜却说:“不想打伞就不打,这不是任性。”
贺图南真想弹她脑门:“你还嘴刁。”
展颜不知道贺图南怎么对她全是□□,可听他口气,是松快的,她说:“我真得回教室了,出来好大会儿呢。”
贺图南就撑着伞,压得低低的,罩在两人头上。
风从四面八方袭来,寒津津的,他垂着一对眼眸,透过长睫看她:“还冷不冷?”
展颜昂头也看看他,许是路灯的缘故,不够明亮,他眉眼轮廓柔和几分,这一刻,有几分似贺叔叔的模样。
她把拉链拉到脖子那,不能再往上了,没说话,眼看走在主干道上离教学楼方向近了,展颜忽然从伞底猫腰钻出,跑开了。
不得不说,她跑得可真快,跟兔子呢。
贺图南本来觉得该生气,反倒笑了。
周四雨停,周五彻底放晴,这一晴,天立马干燥起来,苍穹蓝那么一大片,一丝儿云也没有。
校园里的菊花开着,银杏叶子却一枚枚在风里飞着,打几个旋儿,才坠下去。
展颜想问老师要份多余的卷子,可又不好意思,怕老师问,要是不想给岂不尴尬?大课间,她就到门口商店买白纸,准备把题目抄一遍,寄给孙晚秋和王静。
她抱着一沓白纸,走到校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以为看错了。
是展有庆。
他穿着个旧皮夹克,黑长裤,脚上倒蹬了双新擦了油的皮鞋,一手拎着保温桶,另一只手则紧紧攥着放在地上的尿素袋子。
展有庆正跟保安陪着笑脸:“我给孩子送点东西,放您这儿,她是高一十班的,麻烦您回头跟她说一声。”
保安大爷看他打扮,说:“这事儿呢,我倒是能办,不过,来都来了怎么不见见孩子呐?”
来一中念书的孩子,有许多是底下考进来的,青春期的娃娃们,好面子,保安大爷见得多了,乡下来看孩子的父母,孩子觉得丢人,宁肯躲着。
当家长的也清楚,东西搁了就走。
保安大爷觉得,这种行为不太好,狗都不嫌家贫呢,这念书念的忘了本还念哪门子书?
眼前这位,肯定也是这情况了。
展有庆讪讪说:“不见了,耽误她学习。”
保安大爷悠长地叹了口气。
不远处,展颜看着爸是怎么堆起脸上的笑,往校园里探看的那一眼,又是怎么样恋恋地收回去的。
她跑过去,喊了声:“爸!”
展有庆吓一跳,没想到展颜课间会跑出来,他总觉得,颜颜最懂事了,肯定不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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