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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之所及,败井颓垣,仅有一两个屋子的窗檐透着微光,却也仍是紧闭房门,俨然一副天灾横过之景,实则人祸。
此时已是民国二十七年的十月初,此地是距武汉仍有二十公里的郊县。
一阵朦胧的车光划破寂静的黑幕,一辆别克汽车从远处驶近,渺小的飞虫争先恐后地往车灯靠近,好像试图抓住这黑暗中唯一的温度。
车开到一处不起眼的门前,司机伸出脑袋打量着这家店,店门上挂着的“客栈”
二字的牌匾随风摇曳。
“就在这里停会儿吧。”
车里的女人对司机说道。
司机坚决地摇了摇头说:“小姐,我们再开一段夜路直接回武汉的家里住吧,这荒郊野岭的我怕不安全……诶!
小姐……”
司机的话还没说完,女人已经将车门打开了,司机只能无奈地将汽车熄火,赶紧跑到车门处给小姐拧包。
女人伸出光滑纤细的脚,踩着一双黑色皮质高跟鞋,低衩短袖的黑色香云纱紧身旗袍与白皙的肌肤和谐一体,下车时顺手理了理耳边时髦的手推波纹发型,闲庭信步,看上去二十出头,就算神情十分的倦怠,也不能掩饰住她端庄的面容,还有她俏眉下明净的眼睛。
身上再多的外物修饰,都不及她颔首低眉间的一颦一笑,不及那异于常人的黑瞳更有吸引力,让人忍不住地想要沉迷。
张纯祯冲司机笑道:“我都不怕不安全,你一个虎背熊腰的大男人怕什么?”
说完便往客栈内走去。
简双尴尬地看了看自己壮硕的身材,干咳了两声,捶了一下自己的胸膛,好像给自己打气似的,一阵小跑,连忙抢在张纯祯前面把客栈的门推开了。
客栈的一楼大厅里,有三个人正在木桌前用饭,一人端着菜盘站在桌边。
三人都穿着朴素的老式布袍,三人中为首端坐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举止优雅,细嚼慢咽,另外两人年纪稍轻,三十好几岁是有的。
三人同时抬头,打量了张纯祯二人一番,并无过多的表情便又埋头吃饭了,三个人之间没有做任何的交流。
而张纯祯却一直打量着这三人,站在桌旁的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子,连忙跑了过来,看到张纯祯的瞳孔愣了一下,又看到二人格格不入的旗袍和西装,语气十分冷淡地问:
“二位是吃饭还是住宿?”
“吃饭,你们这有什么好吃的尽快上上来,别让我们小姐饿着了。”
简双吩咐道。
小伙子瞟了他一眼,冷笑说:“东洋人都打到眼前了,种庄稼的人都跑了,有吃的就不错了,你还想吃好吃的?现在只有面!
。”
简双瞪着他:“你怎么说话的?你……”
边说还边把西装的扣子解开了。
“那就来两碗牛肉面吧,麻烦你了。”
张纯祯打断简双的话,对小伙子礼貌地笑道。
“哪来的牛肉给你下面?我自己都快忘记肉的味道了,只有素的。
你们随便找个桌子坐吧。”
小伙子瞟了一眼张纯祯,接着头也不回地到里屋准备食物去了。
张纯祯无所谓地笑了笑,她对吃的并不讲究,找了个与那三个人邻近的桌子,简双不情愿地坐下了,嘴里嘀咕着:“什么服务态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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