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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觉得自己真他妈要完了。
感情是一个多么经常充当瑕疵的东西啊,他竟然控制不住想要通过它去拥有另一个独立个体。
毒·品可以试过就戒,赌博可以赌完就散;但活生生的人,爱上之后…对张这种人而言,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放开的。
他会紧紧攥在手心里,让她喘不过气,让她难受不已,让她心生恐惧,让她丢失自由,让她扭曲三观,让她只看得见他一个人…如此一种偏执又悲哀的方式。
他想起挪威的大雪,大雪里的度假别墅外区,他生气了,鲁森追在他身后说「哥,是N主动要抱我的」;他转身把他摁在怀里「可是笨蛋,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那时他们的年龄加起来还不到二十岁。
别说养父母,连鲁森的亲生父母抱他,都会让张心生恼怒。
仿佛属于他的珍宝被人抢走了,从此天地间又只剩下他一个人飘零、独行。
——这样一种近乎癫狂的、禁锢式的占有。
一个在生命最开端未曾有机会见到爱的人,是否就再也难以学会用正确的方式去接受爱和爱别人?
算了。
都算了。
不管是怎样的一个怪物。
这都是他自己。
对的方式也好,错的方式也罢。
往后若要怪,就只能怪她遇上的人是他。
呵,又一次完美推卸心理责任,张简直是自我开脱的顶级高手。
他想到这里,打开车门,下车往酒店走去。
…………
Handke说,「爱情使人在无所畏惧的同时又保留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使人在爱慕他人的同时又保持谨慎恭敬。
」
在张看来,这个理论简直荒谬。
这样的爱情只适用于一般的经济共同体婚姻,永远无法促成真正伟大的相爱。
但他也不知道怎样才是真正伟大的相爱,他只清楚一件事:当他开始占有时,整个世界都按照着他的理论在运转。
即使过往经历告诉他:这样做的后果很有可能是悲剧,他依然控制不住自我毁灭。
身边所有人都相信,他做什么决策都是正确的,尽管一开始很难被人理解,但结果一定是大获全胜。
所以大家选择无条件服从。
唯独感情,张知道,他的法则、他的手段、他的决策,一旦面对感情,就会失效。
决定去爱,是在背叛自我;
爱的过程,是在毁灭自我。
可是怎么办?为了那种简单的纯粹,他可以笑完又笑。
…………
电梯门缓缓合上,超重的感觉发生在一瞬间。
人类的大脑资源是无穷无尽的,短短两分钟能涌现出数不尽的情感感知和细节感知,周围环境存在着的信息刺激也能快速抵达中心处理区。
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都不懂得如何去利用大脑的敏感度。
也许不止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人这一辈子能做的事情有多少呢?有些人用餐时,就只是在用餐;有些人睡觉时,就只是在睡觉;有些人等待时,就只是在等待。
但张显然不是这一类简单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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