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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羊宫内院私宅,青城王与儿子吴士桢相对而坐,武道修为平平,神仙气度却是可以媲美龙虎山天师的吴灵素双指捏着青瓷杯盖,轻缓扑散茶香。
吴士桢无心喝茶,一脸愤懑。
吴灵素喝了口茶水,笑道:“恨上那个比你还傲气的世子殿下了?”
吴士桢咬牙道:“我只恨自己手无大权,不恨徐凤年,相反,我倒是佩服这个北凉王的儿子,哪里是无良的纨绔,分明是装蒜示弱的行家,凉雍泉三州都被他与人屠的演戏给蒙蔽了!”
吴灵素点头道:“这事儿你知我知就好,不要与人说起。
看清这一点的自然早已看清,不需要我们去提醒。
没有看清的都是些说不上话的局外人,你说了只是被当个笑话。
我们父子既然形势比人低,那就得有低头的耐心,这不是孬,是识时务。
士桢,为父创下神霄派,被龙虎武当几大祖庭视作天大的笑话,可几百年后谁抬头谁低头,嘿,谁敢说知道?粗略钻研龙虎武当初期的历史典故,便知道他们的祖师爷比我这青城王可要寒碜百倍,为父好歹被封王,独占了青城的洞天福地,但这份不小的家业,想要传承十代百世,与其它道教祖庭一争高下,还得看你能否率先担起重任,原本与你喝茶,只是怕你只顾着记恨徐凤年,误了我神霄派百年大计,想劝解一番,能否听进看我青羊宫的造化,现在看来,是为父多虑了,我儿果然是能成就大业的人。
士桢,不妨与你实话,你若是格局仅限于一山一宫,我便打定主意不让你下山闯荡了,下了山,去了京城也是白费。”
吴士桢微笑道:“爹,这趟来便是想求你答应让士桢去京城。”
吴灵素低头喝茶,“如此甚好。”
吴士桢询问道:“那我们该如何与徐凤年交往?老死不相往来?如果不是,如何把握尺度?”
吴灵素抬头望向窗外似有暴雨的古怪天色,道:“不相往来?你错了,青羊宫若想壮大,便绕不过人屠身后的北凉三十万铁骑,为父送你一句话,如果徐凤年侥幸不死,真做了凉王,给他做狗都无妨。
可若徐骁出了意外,或者是徐骁老死,这位世子殿下却没那个命,徐家到头来分崩离析,你大可以痛打落水狗。
为父已经挑了几本珍贵秘笈,明天由你送去,到了京城,与那帮皇亲国戚们越是诉说世子殿下的跋扈损德,徐凤年越是高兴,咱们青羊宫与北凉王府这份香火情才算真正结实了。
你真以为朝廷里那些使出吃奶尽头破口谩骂大柱国的文人士子,都是与北凉王为敌的清流忠臣?错了,真要私底下顺藤摸瓜下去,难保就是大柱国的门生故吏。
只不过这档子在根子上就糜烂不堪的破事,没谁愿意计较。
便是权柄在手的首辅张巨鹿,也顾不过来。
这便是庙堂经纬的可笑可悲了,满朝文武几人忠几人奸,太平盛世里哪里分得清,唯有乱世里输了春秋大业的西楚东越这几个败亡邦国,才让世人看清了真面目。”
吴士桢轻声道:“父亲若是去参政,定能一手翻云一手覆雨,不比那张首辅差。”
吴灵素伸手点了点儿子,笑道:“忘了你这马屁功夫谁教你的?就无需用在为父身上了。
到了京城,有的是你大展身手的机会。”
吴士桢望向窗外,轻声道:“说实话,真是嫉妒徐凤年,那被他带上山的一百北凉轻骑,明显要骁勇善战远胜雍州甲士,这才一百人,北凉号称铁骑三十万,如果要造反……”
吴灵素皱眉喝斥道:“噤声。”
吴士桢笑道:“随口说说,我知道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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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北凉王妃身边的覆甲女婢,摘下面甲后出人意料做了女冠道姑,不光替青城王补全了《零宝经》,还创了名声显赫的神霄剑阵,婢女尚且如此,那亲临春秋国战的王妃当年又是何等风采?赵玉台轻声呢喃道:“来来来,试听谁在敲美人鼓,吴家有女穿缟素。
来来来,试看谁是人间人屠,徐字王旗在逐鹿……世子殿下,这词曲都好,听闻二郡主当年在武当山上给真武大帝雕像刻下了发配三千里的字样,唯有这般女子,才能写出如此荡人心魄的北凉歌,可在奴婢看来,二郡主更像大将军,殿下才是像小姐。
若是不学刀,而是学剑,就更好了,女婢在山上守墓十数年,就等这一天。
奴婢守着大凉龙雀,总是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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