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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第5页）

这一去还回不回得来就难说了。”

&esp;&esp;听他说来，事情尚且是雾里看花不清不楚的，只是落下个香袋子在那里。

但了疾是从不佩戴什么香袋荷包的，他一下就想到蒋文兴，心里“轰”

地一声，仿佛炸了个五味杂陈的罐子，一时竟不知是什么滋味。

&esp;&esp;那些复杂的滋味里，又冒出来一股担忧，月贞那性情，面上看着是凡事不挂心，其实只不过是存在心里不对人说。

倘或事情是真的，他只怕月贞受不住那些奚落嘲讽，急着问：“章家那头有消息么？”

&esp;&esp;“没有。

大奶奶一回去，就没了信。

媳妇就是担心大奶奶在娘家不好，章家那些人，个个都是势利眼。

要是贞大奶奶哪里想不开，在家出什岔子可就坏了！

所以才来求二爷。”

&esp;&esp;了疾再无心去细想什么打算，更无心去计较心里的恼怒与酸楚，借了这男人骑来的马便下山直奔章家而去。

&esp;&esp;已是暮色，章家盖房子的人去了，那些轰轰烈烈的尘土在昏黄的天色里沉淀下来，蒙在各处。

堂屋里只得娘仨在摆晚饭吃。

&esp;&esp;白凤料定了李家不肯再来接月贞，不免算计得长远，想月贞没了品行，又是被休退回家的寡妇，又顶着个克夫的名头，前程少不得是坏了，恐怕往后就得白养着她在家。

&esp;&esp;于是此刻就拣起往日抠搜的做派，桌上只得两碟子菜，一样拌豆腐，一样糟笋干。

&esp;&esp;月贞还未坐下便猜到她心里的意思，端着碗直笑，“嫂子，怎么家中越过越穷了？我往日回来，好歹还有个肉菜摆着。”

&esp;&esp;白凤瞟了老太太一眼，见她端着碗完不说话，还是待月贞一脸冷淡，便愈发添了底气，“你哥哥与侄子都住到外头去了，就咱们三个，还要吃肉？别说今日，往后打饥荒的日子还有得是呢，姑娘眼下就嫌起来，再过两日，岂不是要哭了？姑娘要吃好的就回婆家吃去，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再回得去。”

&esp;&esp;月贞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

屋子里一时只有三张嘴嚼咽的声息，嘴皮子都在翕动着，吵架似的，骂人的话却都是挂在各自脸上。

&esp;&esp;隔了一会，老太太将碗口敲敲，问白凤：“你说的那大夫可靠不可靠？可别是个敞嘴巴，什么都去说。”

&esp;&esp;“是我娘家人荐的，说是瞧妇科的能人，住得离咱们这里远得很，不是个多话的人。”

&esp;&esp;老太太耷拉着脸，“你告诉你娘家了？”

&esp;&esp;白凤乜了眼月贞，把嘴瘪了瘪，“您老人家放心，我什么都没说，我还要脸呢。

我只说是咱们隔壁家的媳妇有些经血不调，要请个可靠的妇科大夫。”

&esp;&esp;老太太适才放心，转而对月贞道：“明日请了那大夫来，拣一副药你吃，再痛你也要忍一忍，等孩子坠下来，再去求求你婆婆。”

&esp;&esp;月贞笑着剔她一眼，“娘，听说坠孩子是件险事，恐怕连大人的命都要坠了去。

我要是运气不好，遇见那没手段的大夫折了性命，可怎么办呢？”

&esp;&esp;一说到这件事上她就是嬉皮笑脸的，半点不知悔改的样子，气得老太太口不择言地敲着碗，“那你就去死！

丢人丢到这份上，还活着做什么？！”

&esp;&esp;这话听着虽然是赌气，可未必不伤人。

月贞渐渐笑不出来了，鼻子有些发酸，怕不争气地掉下泪来，便捧着碗望向门外。

&esp;&esp;院子里积满尘土，白凤那屋子推得只剩了两面墙，上不遮天下不覆地，拆下来的瓦与砖乱堆在那里，还有价值，等着盖新房子用。

月贞不禁想到自己的价值，被剥了一层又一层，倘或最后被剥得还剩条命的话，却是最不值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