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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第2页）

郑嵩披衣而起，见到这张纸，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esp;&esp;秦贵人原已睡了，这时候被闹醒，颇不快地偎着郑嵩撒娇道：“什么事这样紧急，连觉也睡不得了？这几日陛下忙于军务，本就几夜不得好眠……”

&esp;&esp;郑嵩将那白纸递给了她。

她一怔，“这是什么东西？”

&esp;&esp;郑嵩却道：“她为何自称臣女，不称奴婢？”

&esp;&esp;秦笑仔细地看了看，“陛下是说，这是……那个，阮家的女郎写的？”

&esp;&esp;郑嵩突然一脚踢翻了床边的矮几，吓得秦笑一哆嗦。

&esp;&esp;“真是反了她了，是看她母亲死了，就无所顾忌了吗！”

郑嵩冷冰冰的话音带着深冷的怒气，“‘臣女’是什么意思，她阮家从来都是顾氏的臣，谢的这是顾氏的恩！”

&esp;&esp;秦笑攥紧了那字纸，低低地说道：“妾看，也不见得如此……这说不定，是示弱于陛下，也未可知……张持！”

她忽然扬声唤道，“还不进来收拾收拾！”

&esp;&esp;细碎的脚步声响，而后却是个陌生脸孔的小黄门进来禀报：“陛下，贵人，张常侍已多日不见踪影了，让奴婢来伺候吧。”

&esp;&esp;秦笑的脸色煞地惨白。

&esp;&esp;郑嵩却在这时冷静下来，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冷冷淡淡地一笑，“怎么，张持不见了，你却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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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秦笑咬住嘴唇，勉强一笑：“陛下说什么话来，张持不见了，妾怎么会知道？”

&esp;&esp;郑嵩将那张白纸在手中扬了扬，“这样的时候，你想叫张持进来做什么？让他看看这上面的字么？”

&esp;&esp;秦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缩，身子撞到了床栏，“陛下，您……您在说什么，笑笑听不懂……”

&esp;&esp;郑嵩笑了，“朕早该晓得，你们这些前朝的人，没有一个能信的。”

&esp;&esp;“陛下！”

秦笑突然扑上前抱住了郑嵩的腿，披头散发地哀求道，“陛下，您不信笑笑了吗？笑笑是真心待您的，陛下！

笑笑还帮过您，陛下您忘了吗？”

&esp;&esp;郑嵩俯视着她，这个即使被逼至如此绝境也没有一滴泪水的女人，他曾经以为她是个娇滴滴、软绵绵的可心人，却没想到她是他床榻边的一条毒蛇。

&esp;&esp;“张持抢在钟嶙之前去安乐公邸假传朕的诏命，是你的意思吧？若不是钟嶙及时赶到，他莫不是要带着阮家的女公子——跑了？”

郑嵩慢慢地道，“他大约没料到钟嶙会途中突然折返去他家里，抓住他的时候，他正在收拾行装呢。”

&esp;&esp;秦笑一怔，“什么？这……”

&esp;&esp;“钟嶙在军中审问他，军伍里的刑狱，你该明白，比宫里更残酷。”

郑嵩俯下身来，一只手抬起了秦笑的下巴，对视着她那双哀哀欲泣的眼眸，“张持他什么都说了。”

&esp;&esp;秦笑脸上的表情渐渐地消失了。

&esp;&esp;她睁着一双凌波妙目，嘴唇动了动，最后发出的声音是干哑的：“妾不明白。

妾从雒阳到长安，从未出过宫墙一步，外面的事情，妾不明白。”

&esp;&esp;“张持在狱中说了，他听的都是你的吩咐。

单这矫制一条，便是大逆死罪，何况还畏罪欲逃。”

郑嵩的手一分分向下移动，掐住了她纤白的脖颈，“笑笑啊笑笑，朕怎么就没想到，你可以出卖了一个男人，就可以再出卖适会飘风

&esp;&esp;正月初六的黄昏，日光渐渐沉入了西海，高墙上那绚丽的晚霞隐没了颜色，一寸寸化了灰。

&esp;&esp;过年了，可是这新的一年的第一日，和过去十余年的每一日都还是一样的。

&esp;&esp;落锁的庭院里杂草又生，寒风吹皱了流水，带出丝丝缕缕飘荡的寒气。

白衣少年仍旧坐在门边，就像过去十余年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一样，他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他只有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