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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第4页）

他在旁看着，听到他仿佛自言自语般说：“林胤、崔慑，朝中百官，都说不见尸骨，不能确定却愁已死，要我下旨在京城内外乃至全天下搜查她的行踪，以绝后患。

可他们不知道，却愁在无以复加的偏爱中长大，会肆意妄为，会撒娇使性，却绝不会欺诈诡计、委曲求全。”

&esp;&esp;喜怒分明，不欺不伪，这才是她。

而今因他之故，不得不委曲求全，将喜怒哀乐尽都隐藏，用刚刚学会的伪装，说出漏洞百出的谎。

&esp;&esp;他自知罪该万死，又如何再有胆量，拆穿这些拙劣的谎言？

&esp;&esp;“施主。”

灵虚寺住持缓慢靠近，合掌礼问：“灵虚寺往来香客众多，两日后的法事，灵虚寺会提前一晚清场，以免打扰法事进行。

至于法事内容及施主身份，依施主要求，已交代寺中弟子，绝不会对外透露，施主尽可放心。”

&esp;&esp;“有劳大师。”

&esp;&esp;两日后，晚春残红褪，初夏碧青现。

&esp;&esp;往常香客络绎不绝的灵虚寺，今天异常安静，甚至于寺顶积年缭绕不去的檀香，都淡却几分。

所有前来上香的善男信女，都被远拒道外，没能靠近寺门。

&esp;&esp;只两架马车，前后绕至寺院侧门，缓缓停驻。

张湍自后方马车走出，向前迎赵令僖，赵令僖套着层层素纱，外罩同色幕篱，如云?????似烟，缓缓飘进寺院。

&esp;&esp;佛前进香，院中诵经，她一步一步，一丝不苟，手中不住捻着无念所遗佛珠。

经文自她口中轻缓唱出，庄严之下，多出几分慈悲。

&esp;&esp;张湍静静看着，细细听着，心头漫过丝缕酸涩。

&esp;&esp;她向来放荡不羁，竟愿为人修习禅法。

而那无弦之曲，却已被她弃入尘埃。

&esp;&esp;是他罪有应得，但求悔之未晚。

&esp;&esp;法事持续整日，后晌风起，赵令僖忽觉头脑昏昏。

寺中僧人诊脉问症，道许是染上风寒。

张湍遣成泉往寺中小厨煮汤煎药，又遣次杏回宅中取件外衣与她避风。

两人各自忙碌，便只余张湍一人得闲，搀扶着赵令僖暂往禅房休息。

&esp;&esp;一入禅房，赵令僖便摘下幕篱，扶榻斜坐。

脸上病色初现，气息稍有紊乱，略显憔悴。

&esp;&esp;张湍忧心，倒盏热茶送上前去。

&esp;&esp;茶雾徐徐升起，犹如纱帘云幕，隔在二人之间。

&esp;&esp;她双手捧着茶碗，垂眸啜饮。

两手手背，都有数道浅粉凸痕，未能痊愈的伤疤蜿蜒烙印。

寺庙僧侣清修俭朴，所用茶具是再寻常不过土烧瓷，黑褐色的碗壁拥着清碧茶汤，缓缓淌入血色渐消的双唇间。

&esp;&esp;他悄悄看着，心湖渐渐平息如镜。

当她抬眼望来，镜底暗流涌动，惊潮难平。

&esp;&esp;她双手微落，放在双腿上，捧着温热茶碗。

碗壁温暖，熨帖着掌心，稍稍压下肌肤血肉新生时的微痒。

眉眼轻舒，带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待茶碗温意渐消，她依依不舍捧起茶碗，递送与他。

&esp;&esp;“张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