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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延巳夜宿素云殿的事就像是在平静的后宫投下一枚小石子,激起了层层的涟漪。
各殿主子纷纷效仿,宋延巳权当看不见,大多时间都为着政务留在昌乐宫,连江沅都甚少见他。
“傅大人那边怕是不成了。”
徐安这几日不断地接到栖安那边递来的消息,虽栖安一处被傅正言握的紧,可是谢生平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周边安插的官员不计,处处制衡于他。
“文武各官,尽出伊门。”
宋延巳捏着扒片,素绢被微弱的火苗吞噬,谢家这棵大树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地方的官员经过几十年的调派早已交织成网,让这万人之上的位子犹如立在悬崖之巅,宋延巳顺手盖上炉盖,火苗立刻被压下,“古人之君,居深宫之中,不知民间疾苦者多,也该出去走走了。”
“可是临安怎么办?”
“你留下。”
栖安的事不能再拖,他要亲手把这块烂肉彻底割掉,“万事听阿沅的。”
“万一谢大人……”
徐安刚开口,就明白了宋延巳的意思,“您是说……”
“保证安全就好,不要做得太明显。”
宋延巳背着手看着昌乐宫内悬挂的朱色匾额,“若要这太平天下,必兴除其弊,灭其欲,断其根。”
宋延巳这次出巡定的急迫,可说出的话确让人不容置驳,“目之故,知之确,才可不让天下人笑孤不识人。”
“是不是出事了。”
江沅何其聪慧,哪怕他不言,也敏感的嗅到了一丝危险。
“有人想借机会断我臂膀,我便先拔了他的羽翼。”
宋延巳伸手揽了江沅而行,如今天气已凉,百花苑的花草渐凋,看上去多少有些萧条,宫人们没有跟的太紧,走到一半,宋延巳才伫足,顺手摘了朵开得正旺的秋梅绾在她的鬓发处,美人如梅艳正浓,“我此番出去,你凡事要小心。”
“你也是。”
宫内凶潮暗涌,宫外更是诡谲,江沅反手握了他的手心,冰凉的指尖染上了他掌心的温度,她的儿子,她的家族,还有她自己,都赌在了宋延巳身上,他万万不能出事。
“放心吧。”
宋延巳拍拍她的手背,“我养了这么多年的私卫也不是光吃白饭的。”
“中离。”
宋延巳刚抬步就被江沅拽住了衣角,花树之下,她神色复杂,许多话都堆在嗓子口,面前的男人早就不是记忆中那个满身戾气的帝王,她愣了半响,才上前一步抱住他,却不知究竟要说些什么。
直到真正与宋延巳站在一起,放眼这万里疆土,她才惊觉,这片河山是多么的飘摇,这个男人的每一步,都走得这么艰难,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傻乎乎的。”
宋延巳一手揽着江沅的腰身,一手点了她的鼻尖,笑的清明爽朗,好似梦中见过的模样。
腊月初九,宋延巳出临安,江沅看着疯狂的从屋檐上落地的雨点,天空雾蒙蒙一片,中雨丝交织,老人们都道,出行遇风雨,象征着风调雨顺,是吉兆。
“小姐。”
素云殿内药味混着大量的香气融成一股奇异的味道,小巧放下药碗,抱着脸色煞白的姜燕婷不停地掉眼泪,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孩子不能再留了。”
她们心知肚明,这个孩子十有八_九是个护不住的,如今就这么拿着汤药吊在肚子里,姜燕婷面色白的骇人,她端起药碗猛地抬头饮下,浓黑的药汁顺着嘴角流下,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痕迹。
“充衣,咱们家夫人看您来了。”
殿外响起宝云清脆的声音。
“小姐。”
小巧眼睛瞪得滴圆,“她又来做什么!”
“让那贱人进来。”
姜燕婷咬着牙,平日里灵动的眼睛,如今早就死气沉沉,眼睑下一圈乌青。
谢嘉言将踏进门,就皱了眉,她嫌弃的掩了掩鼻子,“姜充衣这殿内是什么味儿啊,古怪的紧。”
“你又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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