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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涌出淡淡的惋惜,他本是极其冷静的人,唯一放不下的,是太重情义。
不出意料,慕容瓒果然摇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尤其是,我明明能够救他。”
萧御抿唇,温言劝道,“有舍才有得!
王爷不会愿意看到,世子爷继续留京为质,不得返家。
他也不过是个稚子,何其无辜!
眼下的情形,容不得咱们出一点纰漏,倘若被抓住把柄就再难有翻身的机会。”
话说到这个份上,萧御相信,慕容瓒定然能够权衡利弊,尽管内心仍然免不了会有痛苦挣扎。
慕容瓒漠然无语,半晌霍然背过身,他在慢慢吸气,或许也在天人相斗。
背脊一阵阵地起伏,从微弱到剧烈,再转过一个轮回,最终一记重拳砸在书案之上,凌乱的震荡过后,方才渐渐地归于平静。
萧御默默地看着,知道这就像是个抽丝剥茧的过程,没有人能帮得了他,熬过去,才会在烈焰中浴火重生。
转过头,他眼里迷漫的水气尽消,重新镀上一层九秋寒霜,淡淡颔首,“他的身后事,务必要办得风光,我应承过,会把他安葬在高粱河畔,这件事我亲自去做。”
萧御抿唇微微一笑,向他揖手道,“臣定当尽心,让林总管得享哀荣。”
尘埃落定,欲哭已无泪。
推开窗,清冽的晚风灌入房中,溢满他的袖袍。
彻骨寒凉,如同那个凄清的早晨,他独自站在廊下,心里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兜兜转转,终究还是要一个人面对离别,开始和结局那么相似。
他仰着头,天边一弯孤月像是顺着面颊蜿蜒坠下的泪滴,凄清寂落,无伴无依。
北风渐紧,苍茫暮色下,被满腔心事烦扰的不独慕容瓒一人。
楼襄靠在迎枕上,捧着手炉好像也偎不暖身子。
白天跪在阶下的背影嵌在脑海里,孤绝灭裂,不顾一切,那样破釜沉舟,却又有掩不住的萧瑟苍凉。
他的脸浮现在眼前,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今天遇见的时候,他整个人似乎又变得高不可攀、冷冽卓然。
可那天月圆时,言笑晏晏,有着动人风致的男人,又何尝不是真实的另一个他?
“殿下琢磨什么呢?可该歇了。”
慧生披着衣裳来瞧她,“明儿一早还要去白云观里送经文,这会子外头已飘上雪花了,还不知早起是个什么情形呢,保不齐路上不好走。”
扶她躺下,一面掖着被子,一面又道,“年前预备长公主寿宴,供奉经文自是您的一片孝心,偏生咱们公主近来不爱出门,也只能辛苦殿下跑这一趟了。”
“元成那边有信么?”
楼襄却没在想这个,按捺住不安的心绪问她,“辽王世子到底病愈了没有?”
慧生看她一眼,试探问,“要不,明儿回来的时候,顺道去那府上瞧瞧?不是说好多了么,想必是无碍了。”
这话倒是正合了楼襄的心意。
新熏过的被褥散发着温暖干爽的香气,她往里缩了缩,点头说好,“就这么定了罢,瞧瞧去也好,这样我心里才能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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