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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霖眼前之景骤然渺小,他身陷飞转的草木环绕间,见得枯枝浮苞,绽开春色。
待草木停驻,眼前清晰时,他已然立在簇花的池边。
净霖目光下放,见池面澄澈,倒映着他。
那是临松君的脸。
“东君。”
净霖转目池心亭,他说,“一点生机,成此世界①。
为探究竟,大动干戈,怕不值得。”
“那须看你是个什么人。”
东君坐在池心亭,斟酒侧观,“若是黎嵘、净霖那般人物,休说成此世界,就是做个千万叠境我也心甘情愿。”
“那依你之见。”
净霖说,“我是谁。”
“此池乃心镜,你是谁你最明白。
只是可怜我苦望不得,至今没有看破。”
东君示意,“如不介意,来亭中小憩片刻。
醉山僧要打起来,没个把时辰是收不了场。
你我聊一聊,权当交个朋友。”
净霖知东君必已封了境,便落座于亭中。
东君不急,他亦不急。
东君难缠之处不在于手底下,而在于口齿间,此人最厉害的地方是洞察。
东君劝酒:“正所谓酒入愁肠,我愁着赶路,你愁着摆脱那呆子,你我喝上几杯方好深交嘛。”
净霖来者不拒,东君搭着折扇,说:“我一见你,便觉亲近。
想来是缘分了,既然是缘分,就更要结识。
不过奇怪得紧,醉山僧却是与你二人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你怎么会被他撵在屁股后边?”
“说来话长。”
净霖晃杯时瞥见杯身刻着几字,这是九天君的喜好。
君父收东君为义子,想必在偏好这方面也曾悉以引导,简直如出一辙,然而这便更值得净霖讨厌,他待君父已憎到见到相似亦会抵触,
“我最不怕人话长。”
东君说,“我只怕人命长。
可惜我老爹也是个短命鬼,连带着兄弟们各个都命途多舛。
我的兄弟你可曾听闻过?你这般熟悉九天诸神,连醉山僧的痛处都摸得一清二楚,必然是听过的嘛。”
“谁人不知。”
净霖指尖划过杯上字,“醉山僧的有何痛处?他皈依不得三界尽知,算不得什么隐秘。”
“我指的可不是皈依。”
东君俯身,微掠桌面,道,“我说的是为‘情’所疯。
他今日疯癫至此,是因为他病了,是相思病,也是情痴病。
此事即便九天皆知,中渡可不曾透露过一分一毫,你从何处知晓?”
“诸神亦曾为人。”
净霖不以为意,“但凡是人必有破绽,可不是人人都如你这般守口如瓶。”
“也是。”
东君了然于胸,接着道,“再来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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