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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夫人这话一出,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木宣只觉着自己心冷面僵,可瞧着梅夫人脸上那笑,也是冷冷的。
梅夫人心里清楚苏姨娘是个不安分的,却没料到这一回口胃大到了建安侯府,孟家那位虽说也是庶出,可侯府家的庶出少爷,和一个四品官员家的庶出姑娘,门第却怎么都不般配。
何况孟家是炎朝老牌权贵,在峦安是少有的比木家更富贵的多的人家。
孟老侯爷是建朝功臣,得封建安侯,却聪明自知手握兵权功劳颇大,君主忌惮总会心生嫌隙,便自觉交了兵权请封回峦安老家,只愿做个富贵闲人,这般也就愈发得了君主欢心。
老侯爷是一脉单传,只有孟侯爷一个儿子,孟侯爷又只得一个嫡子,可侯夫人却是个贤良大度的,亲自挑选给侯爷纳了许多品性纯良的妾室,足足又有了五六个庶子,令孟家门楣昌盛起来,老侯爷对此赞不绝口,孟侯爷愈发敬重嫡妻,连侯夫人所出的嫡子如今家里家外的,也都称了小侯爷。
只是这样的人家,苏姨娘却是痴心妄想。
木宣心里这一下陡高陡低,自觉面僵心酸没法子再往两人跟前伺候,便勉强笑着退了出去,就见梅夫人招了身边管事的大丫鬟,吩咐往西跨院招人来。
梅夫人身旁管事的大丫鬟如今都已三四十岁,是梅夫人当年陪嫁,却是不愿出嫁,梅夫人便由着她,又是个忠心有心思的,很得梅夫人器重,就连东跨院里的几个小主子见了,也都得唤一声张姑姑,闺名也是幼年时梅夫人给取,唤做鸾姑。
鸾姑听了梅夫人这吩咐,笑着应了退下,自是安排手下人去西跨院里四下传话,顺带便也把花园子里一处三间的花厅收拾出来,预备着自家主子一会子行事。
木容正是坐在广玉兰树下同几个丫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方才一觉着有些乏了预备进屋去歇一歇,就听着有人叩门的声音。
木容这院子少有访客,木容便立在原处瞧着莲子去开了门,就见一个打扮很是光鲜的丫鬟进了门,一见木容便笑起来:
“花园子里正赏菊宴,夫人说也请各位姑娘去逛一逛消散消散,说说话。”
莲子显然一怔,秋月便回头去看木容,眼底很是焦急,却也等着那传话的人走了之后才急躁起来:
“这可怎么好?姑娘可是连一件能见客的衣裳都没!”
木容虽是顿了一顿,忽然觉着这事愈发有趣了起来。
苏姨娘这番作态显然也是想让自己趁着这时候往花园子去一趟的,可没想到,连梅夫人都这般想让自己也去一趟。
低头看了看自己周身装扮,实在是簪环俱无,衣裳虽是洁净合身,可跟体面两字却是一点关联也挂不上。
她们为了什么?难道就为了让自己人前丢一回脸面?
“急什么,急不急也都这样?眼下也变不出什么精致衣裳和首饰,所幸也就干干净净的去一趟就也罢了。”
说着话就预备着出门,却到底被秋月又拉了回去,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件颜色尚好也看去新一些的衣裳,伺候了木容换上,脂粉也不过是劣的,就薄施了几分免得更露寒酸,可首饰却,却真是让人作难了。
本就没几件,又都是粗夯的上不得台面。
木容忽然想起妆奁夹层里那支双头并蒂迎春的金簪,可也只是一念闪过,便只看秋月,秋月到底回头一扫看见了屋里那盆秋海棠,颜色颇是娇艳,便拿着竹剪刀铰了两朵,就给木容簪在了鬓边,这才扶着木容往外去了。
一番折腾废了不少时候,远远就见了木安木宛一前一后走在前面,她落在了最后,一路走到花园子门口,待要进去,就见了鸾姑早已安顿了丫鬟候在这里,等着三人都到了,便领着三人越过花园子里众人,径直往花厅去了。
这样一看,倒似早安排好了一般。
木容只眼角余光看了木安木宛两人,也只这一打量,心里便约略有了几分谱。
木宛是显而易见事发突然,装扮虽得体,到底露了几分仓促,可木安这通身上下,却显然是废了心思的得体精致。
木安一向胆小,木家的四个庶女里也就木安木容胆小,可木容的胆小被人轻贱,木安的胆小却使得她愈发招人怜爱,就是被蛮横的六姑娘木宝对上,也从未吃过亏。
在木家后宅的这些个姑娘里,木安的心计,也仅仅次于木宁一层而已。
相较而言,木宛虽是心冷刻薄,却懒怠做戏,心里有什么,眼里面上便露什么,只是一向待人冷淡,极少和众人往来,这些姊妹里,木容也就觉着她还好些,连带吴姨娘,也是个本分的。
一行思量,一行便已到了花厅,鸾姑守在门外,见三个姑娘都到了,这才进屋禀报了一番,是以人方才走到厅门口,就见了鸾姑笑着微行一礼:
“夫人与孟小侯夫人已然在厅里等着各位姑娘了。”
三人俱都垂头不敢受了鸾姑这一礼,随后便由鸾姑领着,慢慢进了花厅,就听里面两人絮絮低语,孟小侯夫人似在抱怨家中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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