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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奥运道:“因为你没有种,道上混的人尊敬的是有胆色的好汉,不是怕死贪生之徒!”
“错了错了!”
陈妖精率直道,“谁不怕死?谁不贪生?蝼蚁尚且偷生,我莫名其妙糊里糊涂地就死在这种人手上,死在不该死之时,死在不该死之地,能不怕死?既怕,为何不敢叫破?一个人怕,死不承认,那才是充汉子,一个人动不动就拍胸膛敢死,那是莽汉子,称不上够胆色,充不上真豪杰!
我不想死,我怕死,所以要人救命,要人救命便叫救命,有何不对?难道闷不吭声,任人宰割,才算有种?这样的种儿,你要,我可敬谢不敏。
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谁不爱惜?人未到死的时候,不是该死的时候,便毫不顾惜地去死,这才是该死!
我怕死,就叫救命;怕痛,就叫痛;伤心,就流泪,此乃人之常情,有何不该?叫救命不就是我向人讨饶、求苟全残生而出卖良知,我叫归叫,哭归哭,死不肯死,但教我做不该为之事,陈妖精一般有种,不干就不干,死也不干!”
他总结道:“你看错我陈妖精了!”
唐奥运没想到一句话引出他一大番理论来,被他一阵数落,怔了一怔,愣了一愣,居然道:“有道理。
看来,我看错你了。”
陈妖精展颜笑道:“不要紧,我原谅你了。”
那刚掠入的头戴大礼帽子的人道:“不管谁对谁错,你们都只有一个选择。”
他加强语气重复了一次:“最后的选择。”
他的语气本就阴森可怖,彷佛他每说出去一句话,就是等于在生死簿上圈了个名字一般,一个人要不是久掌生杀大权,绝对没有可能在语言间能透出这样莫大的杀气来的。
陈妖精果然问:“什么选择?”
那头戴竹箩的人道:“滚,或者,死。”
陈妖精试探着问:“我可不可以不选?”
那人的头在摇动着。
陈妖精只好转头问唐奥运:“你呢?你选哪样?”
“我不选,他选。”
唐奥运盯住大礼帽子里的眼睛,跟对方的语气一模一样,“滚,或者死。”
王二牛正想叫救命,却听别人先叫了出来,自己倒一时忘了,那只软绵绵的手已到了他的咽喉。
然后那只软绵绵的手突然僵住。
就像忽然被冻结了,成了一只冰雕般的手。
那只手既没有再伸前一寸,扣住王二牛的喉咙,也没收回拢入自己的袖里。
那戴大礼帽的人,眼睛本来透过帽沿毒蛇般盯住王二牛的咽喉,现在已缩了回来,盯在毛丰源的手上。
毛丰源的手搭在他的肩上。
他的手铿将有力。
不知从何时起,毛丰源已站到王二牛身边,王二牛浑然未觉。
他所站的地方,他所持的姿势,使那戴大礼帽的相信,只要自己的手像毒蛇般叮上王二牛咽喉之际,这只手也会立时把自己的手臂卸掉。
他可不愿冒这个险。
所以他硬生生顿住。
王二牛的大眼睛往左右一溜,缩着脖子、支着腰板、仰着身子,一分一分地把自己的咽喉从对方的虎口中缩了回来,然后又重新站得挺挺的,用大手摸着发麻的脖子道:“好险,好险,幸好我够镇定。”
毛丰源搭在大礼帽肩上的手慢慢松了开来。
那只僵着的手也慢慢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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