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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运河边待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朱瞻基决定不坐官船,改骑马只带几个贴身的护卫沿途暗访一番。
吓得范安跪地磕头阻拦道:“小爷千金之体,怎能轻涉险地,若是有个什么闪失,追悔莫及啊!”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孤是太子,我们就是悄悄看一看沿途的风土人情。
孤不能对下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只听大臣们的奏报。”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孤带上你,再带上几个护卫,寻常强人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一路上我们只要低调行事,不惹人注意,安全上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范安拗不过朱瞻基,只好妥协道:“小爷,您非要微服先行奴婢也拦不住,不过在路上您不能管闲事,不能去人迹罕至之地,不能食用来历不明的吃食……”
范安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朱瞻基耐心地听着,他知道范安这是为他的安全着想。
“好好好!
出门都听你的安排!
不乱做主行动,这总可以了吧!”
“谢小爷体恤奴婢,我们南下要统一口径,您就是一位回江南省亲的富家公子,奴婢就是您的管家,侍卫就是您的护卫。”
朱瞻基安排官船沿着运河继续南行,约定好时间在临清会面。
他则带着范安与五名锦衣卫护卫沿着官道策马向南疾驰而去。
一路行过的村庄集镇,朱瞻基看到的到处都是低矮的茅草房,每个村庄集镇中又必然有一两户黛瓦白墙、雕梁画栋的高门大户。
朱瞻基看着乡村的现状,想着大明的未来,对落后自己一个马头的范安问道:“范安!
你对沿途看到的村庄集镇有什么看法?”
“奴婢哪里有什么看法!”
范安不知太子所问之话的意思是什么,没有贸然回答。
“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回答!”
“穷!”
范安艰难的吐出一个字。
“我们只是从旁路过,浮光掠影之间就已经看到了地方上的困顿,一个‘穷’字就已经说出了大明乡村的现状,偏偏那些从地方上进入中枢的朝廷重臣看不见,一个个嘴里都是海晏河清的盛世。”
朱瞻基话说的很随意。
这话范安可不敢接了,他是内侍,现在可不是后来的内廷与外廷分庭抗礼的时代。
朱瞻基也没指望范安能接上他的话。
而是又问了一句:“你知道这一地的土地大多都集中谁的手里吗?”
“当然是高门大户手里了!”
范安这话接的利落,这是谁都知道的事。
“可你知不知道手里有最多地的人却不用交税,然而朝廷给每个地方的税额是不变的。
鱼鳞册上有多少地就要收多少税,这税又落到了谁的头上?”
范安头皮发麻,这又牵扯到前些日子说过的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的新政上了。
“肯定会落到黔首百姓身上。”
范安还是咬着牙说了出来。
“原本朝廷规定的是三十税一,地方官为了完税就只能向黔首百姓摊派,为了完税他们可能会向百姓征收十税一,甚至五税一。
最穷的人缴纳最重的税后果是什么?”
这话已经说的很明了,范安不寒而栗,怪不得太子一心想要推行新政呢?长此以往百姓走投无路肯定会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样的话,揭竿而起从此天下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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