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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鲤不会穿衣服,所以只裹着净霖的宽衫,衣摆大半拖在地上,他赤脚在檐廊下奔跑。
檐下一只铜铃迎风摇晃,锦鲤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在铃声间又蹦又跳。
石头小人追着他,拾着拖在地上的衣摆。
锦鲤一口气奔到檐廊尽头,那儿临着口小池塘,边栽着一棵百年银杏。
他蹲下来,用手拨拉池水,被冻得一阵哆嗦。
“做人,是这般感觉。”
锦鲤喃喃自语。
经过一个夜晚,他口齿流利了不少。
石头小人踢了他的屁股,锦鲤没留神,一个前扑跪倒在木板上。
他来不及生气,而是哈哈大笑,抬起手掌反复端详。
“摔倒,这般的痛!”
他说着。
他学会奔跑只是在不久之前,他总是想要躺在地上游动尾巴。
他要习惯双手,而非鱼鳍。
他盘腿坐下来,拢紧宽衫。
白胖的脚丫冻得通红,他低头埋到宽衫底下观察自己的身体,随后冒出脑袋,对石头小人小声嘀咕。
“人除了手脚,还有其他物件吗?好生奇怪。”
石头小人不会说话,挤到他脑袋旁与他一齐看了半晌,见他一脸懵懂,也不知该如何与他解释。
锦鲤捉了石头小人,往它底下看了看,奇怪地说,“你为何就没有?”
石头小人面上恼羞,捂着脑袋踢了锦鲤一脚。
锦鲤立即龇牙咧嘴地威胁道,“你若再踢我,我便把你丢掉!
让你再也见不到净霖!”
石头小人退后几步,转身就往室内跑。
锦鲤怕它告状,连忙起身追了去。
他入门时动作很轻,因为净霖正在休息。
昨夜回来时净霖咳了半宿,近晨才睡着。
锦鲤踩着小案,爬上椅子,再跳到榻上,跪在净霖枕边。
净霖面色相比昨晚更加苍白,他如同久病之人,仿佛缠绵病榻已成常态。
墨发水一般铺满枕席,锦鲤小心地掬了一捧,它们却从指缝流淌下去。
锦鲤壮着胆子趴下上半身,听到净霖的呼吸声。
他指尖触摸到净霖的颊面和脖颈,又吃惊地收回来,再不可置信地探出去。
热的。
净霖是热的,摸起来是润的。
这与他先前知道的全然不同,难道变作了人,连触感也会不同?
锦鲤顺势躺倒在净霖身侧,他这样打量着净霖,又发觉些不同。
他从没在这个方向打量过净霖,原来净霖的鼻是这样的挺,净霖的唇是这样的薄,净霖的……净霖生得这样好看,仿佛是一握就会碎掉的细腻薄瓷。
锦鲤捏了捏自己的鼻,又摸了摸自己的颊面。
心道,我将来不会长得比净霖更好看,因为他这样的世间有一个就足够了,我要比他更有力,更强壮才好。
他正想着,就觉得背后一痛,回头一看,石头小人就坐在边上,不大乐意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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