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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说赵俭,以他的才学,将来就是娶了刘婉,也不可能跟着鸡犬升天,得到参与朝政的权力。
当然赵俭自己也不在乎,但是换了别人可就不一定这么想了。
是不是有真才实学,到时候还不是皇帝说了算?而这同时也将外戚定格在“幸进”
的身份上,就算真的参与朝政,许多人也会觉得他是沾了跟皇帝做亲家的光,从此低人一等。
这道诏令波及的不仅是像郭质赵俭这样即将娶公主的人,同时也意味着皇帝和太子的那些亲戚们,许多野心勃勃,想要通过与皇室联姻来获得好处的人,通通都要被这条诏令限制。
当然若是这些人本身安分守己,那这道诏令对他们而言是没有任何影响的。
在登基之后,皇帝需要通过逐步削弱世家和功臣的地位来巩固自己的权力,这也是历朝历代皇帝的必经之路,相比起后世皇帝对世家和功臣们的态度,像刘远这样春风化雨的手段,已经可以位列仁慈级别的了。
但身为利益受损的当事人,郭殊当然就不怎么痛快了。
虽然现在已经跟安正暗中合作,但是在那之前,他决定跟随刘远起事,又让郭质与公主联姻,无非也是打着让家族能够因此飞黄腾达的算盘,可以说,基本上除了孟行那等心怀天下的,当时跟随刘远的绝大多数人,目的都跟郭殊差不多。
也正是因为如此,郭殊才更加不满,这也使得他反对刘远的心思越发强烈了:狡兔死,走狗烹,当年跟着你的时候,你还什么都没有,结果现在得了天下了,就想对着一班老兄弟下手了?
你以为你能当皇帝,别人就不能?
暗恨之余,郭殊连最后的那一定不安和愧疚也彻底消失了。
他现在所担心的,无非是安正的计划到底能不能顺利实施。
“阿质那边,我可以将他彻底禁足,以免他坏事,但是这终究瞒不了多久,等到长公主回京,难道我还能拦着她不让她上门探视不成?还请子英尽早想个法子才是!”
安正道:“陶夫人原先的计划,是以丹药腐蚀天子身心,日久天长,再让他将太子位传与陈王,到时候顺理成章,而且不易引起旁人猜疑,不过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从他为丰王和陶家挑的婚事来看,皇帝根本就没有这个打算,他所属意的太子,由始至终都是刘楠,纵使对刘楠种种不满,也仅仅是想磋磨这个儿子,所以大可不必对皇帝再抱有期望了。”
他顿了顿:“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如何让皇帝与太子一道消失,届时丰王无能,长公主又身在京外,鞭长莫及,等到他们回过神来,早就尘埃落定,无力回天。”
纵是郭殊心中早已抱着大逆不道的想法,听到安正轻描淡写地说让皇帝与太子“消失”
,还是禁不住有点心惊胆战。
“子英,恕我直言,如今奋武军在太子手中,而咸阳宫内外分南北两军,北军掌于诸干手中,此人行事谨慎,只怕不会背弃皇帝,而负责宫内禁卫的是赵翘,此人对皇帝也是颇为忠心,三支兵权皆不在我手,仓促之间谈何胜算?”
安正:“郭公说得不错,不过此事就不必你担忧了,我自有安排。
眼下最要紧的,还请郭公将汝家大郎安顿妥当,以免出了岔子,我等才真正是功亏一篑。”
郭殊自知理亏,也不好辩解:“子英放心,此事我当办得稳稳妥妥,定不会出差池。”
安正笑道:“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郭殊一走,安正立时沉下脸色。
“你都听见了,郭殊连自己儿子都管不住,还请转告你家主人,让她抓紧行事!”
他这番话显然不是在自言自语,从旁边偏室里随即转出一个长相打扮皆平凡无奇的年轻男子。
听了他的话,对方无奈道:“丹药非一日之功,哪里能说快就快的?难道就不能让人去杀了郭质吗?这许多事情,皆是因他而起。”
安正轻哼:“你别看郭殊恼怒得很,还连夜过来报信,他若能下得了这个狠手,也就不必如此慌乱了,虽说郭质就算将消息透露出去,我也有办法转圜,可那样终究麻烦得多,总归还会令皇帝猜疑,所以还不如干脆提前行事。
反正经过这一次,你主人也应该明白,陛下虽然喜爱陈王,却根本就没有让陈王继位的打算。”
对方道:“太常放心,我当如实禀告。”
作为皇长孙,又是太子嫡长子,刘予的三岁生辰,原本应该是咸阳城众所瞩目的焦点,然而这个当口,许多人却被另外一件事转移了视线。
这件事与朝政无关,却盖过了皇长孙生辰的风头,以至于沸沸扬扬,成为茶余饭后的八卦,更让许多人为长公主唏嘘不已。
因为当事人就是即将在年底冬天迎娶长公主的郭家大郎郭质。
原本吧,郭质一表人才,家世能力更是样样出挑,就算没有冠绝咸阳,也是颇为难得了,更重要的是他与公主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这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姻缘,可偏偏二人的婚事一再波折,先是遇上先皇后薨逝,公主要守孝一年,后来好不容易出孝了,又碰上郭家主母病逝,男方要守孝一年,结果现在倒好,眼见孝期将满,长公主还未回京,这又出事了:
郭家大郎在家中喝醉了酒,一不小心睡了家中婢女,还好巧不巧让父亲发现,阳关亭侯大怒之下,将其打了个半死,又喝令禁足,如今正躺在床上爬不起来呢。
其实这原本也不算什么,只要是男人听到这个消息,就没有不心照不宣的。
男人嘛,总有控制不住的时候,更何况像郭质这样洁身自好的人,就是因为压抑太久,喝了酒之后才反而更加容易失控,换作平日里,众人当作逸闻来听听也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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