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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深衣,披了斗篷,提着灯笼蹒跚出来,仍朝容辉微笑。
容辉泪盈于睫,又如骨鲠在喉。
抽泣两下,上前扶住萧老。
萧老微微点头,拍了拍容辉手背,顺手推给他一只小包袱,却什么也没说,直往外走。
容辉勉力搀扶,唯恐不慎。
二人身沐夜色,一直走上驿道,萧老才悄声嘱咐:“你是个好孩子,别怕!
只有趁着这股雾气,你才走得脱!
这包里是‘胡记’的酱牛肉,饿了就吃!”
语声微颤,也忍不住伤感。
驿道宽足两丈,青石板下铺着夯土,延伸向西,直入雾中。
“此时无声胜有声”
,容辉狠狠点了点头,又向萧老拜了三拜,递给萧老一封家书,转过身大步而去。
走出几步,回过头只见雾气朦胧,灯火阑珊。
七驿镇地处边陲,治安涣散,镇外并无良田桑竹,合镇吃穿嚼用,全由外地田庄供给。
历来天色未明,菜贩先行。
风雨无阻,寒暑不断。
容辉走在路上,听见轮轴摩擦,吱吱作响,悠悠空明。
车轮击地,嘚嘚有声,铿锵爽朗。
菜饭步履沉稳,踱踱有致,坚定不屈,均洋溢着无限生机。
他被这意境感染,只想:“生死随她去,多活一刻是一刻!”
心情宽松,步履更加轻快,直往西去。
容辉家住在附近山里,若风和日丽,步行可以朝发夕至。
又想到日出雾散时,自己多半已在三、四十里外,“就算那婆娘想追小爷,小爷看他往哪里去追。”
心随意动,步履又快三分。
容辉每走一步,天色就亮堂一分,心里也宽松一份。
疏忽间走出十里,已是天色蒙蒙。
他心情大好,小曲儿就从嘴里撺掇出来:“采莲妩媚巧笑倩,小舟点破烟波面。
双头折得欲有赠,重重悠苍天,何薄于我!”
“呛啷——”
一声,金铁铿锵,长剑出鞘,朝阳下金光闪烁,熠熠生辉。
她泪盈于睫,目光星闪,语声凝噎:“我这柄剑什么人都杀过,就是没杀过恩人。”
容辉目不回首,仍遥望东方,怅然微笑:“万事开头难,习惯成自然!”
潇璇摇了摇头,持剑上前,抬手拍下。
“砰—”
,一声闷响,如中败革。
容辉只觉寒风袭颈,全身一麻,不由大叫一声:“啊——”
如雄鹰将死,向太阳振翅厉鸣。
声嘶力竭,眼前发黑,只觉三魂出窍,七魄离体,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