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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真说实话无比懊丧。
如果不是这人,她昨晚应该回家睡个好觉,洗个干净澡换掉这身该死的绿衣服,而不是像个弱智一样坐在西泽房间门口蓬头垢面蹲守一夜。
“他看起来像在为唐人街争取利益。”
“他作恶多端确实没错,但是华人的利益也确实由这一群恶霸维护着……”
“如果旧金山唐人街消失了,你会怎样?”
他突然问。
“去华人该去的地方。
希望那时我已经念完大学,足够有钱让自己与亲近的人活得有尊严,不必流离失所。”
西泽沉默。
淮真问,“一直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想买下我?”
他立刻反问,“为什么你昨晚一直守在我房门外?”
“……”
西泽接着说,“你知道吗,倘若这次反移民的《克博法案》宣告失效,四个月后我就得要回到长岛。”
淮真望着并不十分有趣的秀场,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他却沉默了。
那一刻他想到了很多东西,比如他以前一直以为自己能成为诗人,直到他发现自己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文学天赋。
当安德烈被邀请前去左岸著名的DeuxMagos喝咖啡时,他已经相当讨厌巴黎;到十九岁为止读过的唯一一首诗是爱伦坡写的,并觉得狗屁不通。
事实上他念什么并不重要,即便他从一所陆军学校毕业,包括他在内的许多学员,毕业以后最终都按照父辈的意愿成为了一名商人。
就像大部分人绝对想象不到作为加州参议院首席法官的安德烈,曾是剑桥英国文学的优等生,甚至在巴黎大学拿过Manqué学位。
有时许多人有太多的目的,连好恶也变得并不纯粹,正如他不止一次听人说民主是种政治正确,排华也是一种政治正确。
她只听见他轻声说,“我很抱歉。”
淮真能感觉到他犹豫与矛盾。
不知怎么的,淮真突然有点怀念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典型的话痨的Yankee.
“你应该也知道救助会救出的那个女孩……她也才十六岁,和我一样大。
但我比她幸运多了。
我没什么太多奢望。”
她说。
西泽看了她一眼。
“四个月后我应该已经考上高中,”
淮真接着说,“希望那时我的英文能讲的好点儿。”
“你不觉得语序反了吗?”
他嗤笑。
正在这时,突然听见那老头子宣布:“AngelaZang,第二名!”
淮真吓了一跳。
观众席外突然有人惊叫出声:“曾芳容亚军,一赔一百三十!”
淮真险些直接从坐席里站起来,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西泽在一旁提醒,“女士,请冷静一点——”
这一刻她已经基本不关心第三名到底是谁,也不在乎冠军究竟花落谁家,她只知道,她的——曾芳容——将五十美分翻一百三十倍。
整整六十五美金!
淮真甚至没仔细看过这女孩究竟长什么样,但她决定爱她一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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