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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鲤等它爬起身,却半晌不见动静,侧目一看,石头小人通身覆冰,非常迟钝。
净霖连发也未束,象牙白的衣裳湿透贴身。
他抓起鸦青色的宽衫罩上身,松垮地系了腰带。
那一截儿颈白皙带水,水珠缓滑进锁骨,融于肤色。
净霖掩口咳了几声,身形单薄,在冰天雪地里更显羸弱。
他只沉声说:“走。”
转身又觉不对,回首一看,哪里还有锦鲤,雪地里分明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胖小子!
锦鲤垂头看见了藕般的手臂,大惊失色,想也不想的撒腿跑向净霖,一个猛扑埋进净霖怀中,环紧净霖的脖颈,贴着净霖的颊面咬词不清道,“季……季里!”
净霖数百年不曾与人接触,当下也退后一步,竟然有片刻不知所措。
锦鲤拱在他颈边,眼泪不值钱地乱蹦,可怜又无助地望着他。
净霖只觉得额角突跳,久违的头痛起来。
锦鲤趁着此机,烂漫无邪地又贴了上来。
净霖脖颈冰凉,叫锦鲤舍不得撒手。
它竟被这一遭给吓化形了!
它——他心里打算尚不成形,故而面上只将天真学了个七八分。
他依着净霖,像一团温热融化在净霖胸口,刺得净霖恍如隔世。
净霖偏头,眉间紧皱。
锦鲤眨眼揣摩他的神情,小声说:“季里……肥……家。”
他吐字不清,说话很是艰难,显然是在笨拙地模仿“人”
。
净霖可以允许一条鱼同他一起,却不能允许一个人同他一起。
因为他的七情六欲在数百年前便断得干净,他至今没有爱过一个人,也不想学会如何爱一个人。
他曾在“人”
的情谊中备受煎熬,并且代价惨重。
若说他曾明白过一种情感,那也许该是“恨”
。
他为了“恨”
,不惜手握屠刀,堕入杀戮。
因此他在这鲜活的、温热的依赖中,生出股几近惧怕的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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