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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夜色漆深,既不见鸟兽,也不闻虫声。
彻山寂静,番薯牵着顾深的衣,和小野鬼们噤若寒蝉。
山神不知歇在何处,气氛诡秘,越发前路莫测。
苍霁脚踩腐叶,说:“这山中不见旁物,连条虫也没有。”
顾深拾叶细闻,随后揉|碎在指掌间。
他虽然没有超越凡胎的飞天遁地之能,却有洞察秋毫的眼力。
顾深环顾四周的遮天树木,说:“此山树木丛生,根藤生状远比别处更加错综复杂。
莫非山神还有催生枯朽之能?”
“不该。”
净霖说,“复苏万物,化腐催新该是东君。
如若这只神也能如此,九天境中应有他的一席之地。”
诸神荟萃于九天境,各显神通持有大能。
诸如醉山僧,降魔杖渡金震邪,靠的并非他那叫人钦羡的天资,而是他的本相。
凡有修为,必生灵海,灵海浩瀚,簇拥本相。
本相由心所筑,为灵所催,人各不同。
醉山僧本相即为“醉山”
,是以此人本性刚毅,难以屈服他人之下,并且执念尤重,所以他迟迟不能清净六根。
东君则更加不同,九天君当初点他时,三界哗然,足见争议。
他为列君神,却仍需做这唤春之事,并非如今的承天君有意打压,而是除他之外无人能任。
净霖与顾深的对谈未止,忽见苍霁绕树一圈,用脚拨开堆积厚实的腐叶。
他趋身轻嗅,说:“这地方味道古怪,泥里生着股没闻过的恶臭。”
顾深半蹲着搓泥,他沾指而嗅:“我闻不见。”
苍霁在番薯屁股上轻踢一脚,说:“你来。”
番薯攥紧衣襟,耳朵垂挡起来,又畏又怕地说:“不不必闻了,是尸臭……”
他哭丧着脸,“这里死了好些人。”
顾深以鞘掘泥,挖至两掌深时,掘出一只森然指骨。
他说:“那猪精说的万人尸骨,想必就在此处了。”
如果他们此时揭开泥土,便能见得此山白骨叠覆,堆积成山。
参天之树扎根其中,满山葱郁基于尸骨。
顾深拨动指骨,说:“骨上留痕,若是勒死的,应该在脖颈处,怎地指骨上会留下痕迹。”
“那要看这位山神爷爷到底是何物。
想必不是走兽,但若是虫蛇一类,倒也不像。”
苍霁指尖划过指骨间的勒痕,“太细了。
你们也生于城中,就没见过他吗?”
番薯战战兢兢地回答:“没、没见过……若是见过,便能找娘了。”
净霖一直未曾出声,他抬指抚过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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