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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姒长长舒了口气,语气平静,“你若伤了自己的弟弟和弟妹,弑君犯上,篡夺帝位……那么你与你那不念血肉之亲的父亲,又有什么区别呢?你要妙悟她往后……如何去想自己的父亲?一个只会惹哭娘亲的混蛋,还是扶桑的罪人?”
他顿时无言以对,沉默许久,振了衣袖转身溶于森森夜色。
她想他是生气了,她第一次知道男人怒到极致,是这般表现。
“娘娘。”
天狡神兽在她身后轻唤,弯下前肢示意她乘骑背上,“先回海泽宫罢,毕竟是大喜之日,明日一早还要去城楼巡视,莫要让他人看太多笑话——东商君是识大局之人,定是先行回去歇息了,你也该早些回去才是。”
她看着白色巨兽,眼神有些空,喃喃若自语,“玄苍……我心里难受。”
“那,回去之后我去为娘娘备刀和面团儿?眼下虽是嫁作他人妇,偶尔任性一下,却是无妨的……”
她想起曾几何时的自己,每每被从未见过面的男人气到不行,都要寻着法子去发泄,背着人偷偷抹眼泪;而如今,她所想的,所爱的,所期盼的……统统得到了,可笑的是,都不是以自已期望的方式,浮台也罢,东商君也罢,所谓的制衡也罢。
她的骄傲和自尊,早就像那柄被丢进淤泥里的折扇,被雨水冲刷的破败不堪。
“不必了。”
姻姒笑着回绝,“早就……不需要了。”
*
回到海泽宫已然是夜深。
褪下一袭艳红色喜服,她竟有一种解开桎梏的舒心。
撩开帘帐,才发现殷肆已在床榻上等了她许久,“你……你几时回来了?我以为你生气……我以为你……”
她没说下去,他将背对着她,那般姿势竟有些拒人千里之外。
“怎么,难道我要在大婚之夜流浪街头么?”
他甚至不看她。
她无言以对,与殷肆贴背而卧,从未有过的生疏。
他不与她说话,可她知道他醒着。
一夜无眠,直到屋外响起鸟鸣,殷肆才轻手轻脚起身束发着衣。
姻姒知道按照这儿的规矩,今日一早便该随着东商君巡视海泽辖地,向各处仙魔以示女主人的身份,然心中芥蒂未解,她不知该用何种表情去面对。
故意装作不知不晓,紧合双眼。
殷肆在床前站了片刻,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叫醒她,最终却是长长叹了口气,伸手在她乌发上一抚,轻声道:我不想死,更不想孤寡一生……可是我说过,会用我的方式爱你,所以,请你原谅。
她的身子缩了一缩,待听得房门闭合的声响后,含在眸中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后来的十日,西参娘娘再也未见到自己的夫君。
她向宫中侍从询问,才知殷肆去了海泽边境沿线,一路调遣部下镇守几地要害,处处不忘扬威之势。
海泽本就是扶桑诸神魔的一根眼中钉,肉中刺,一时间人心惶惶,谣言四起,不知新婚的东商君为何在如此时候起了操练兵将心思,抛下如花似玉的夫人不管不顾,一改往昔礼让低调的行事作风,大露锋芒。
稍有消息灵通者,或许会多嘴一句:东商君家的女娃儿,还在勾陈帝君宫殿里囚着呢。
一个“囚”
字用的妙,字里行间的意味,着实叫人觉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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