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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唐思的死讯告诉给唐镜,唐镜的脸色登时变得煞白,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我带着他上蜀山,在小木屋里,年长的男人关上门痛哭。
是我带走了唐思……
我仰头看着蜀山仿佛触手可及的天,眼睛干涩得,流不出一滴泪。
眼枯即见骨,天地总无情。
我徒手挖着坟墓,唐镜制止了我,说他要带唐思回去。
“他喜欢呆在这里。”
我看着地下的黄土,哑着声音说。
“他是我的亲弟弟,是唐门的人。”
唐镜的声音,悲痛着带着愤怒,或许他想杀我,是我带走了他的弟弟。
那样也好。
我的生命不属于自己,没有自尽的权利,但如果他愿意帮我动手,我也不会还手。
可他终究没有下手,只是长长叹了口气,背着唐思下山。
我永远失去了我的唐思。
后来,唐思问我,如果我真死了,你会活下去吗?
我抱着他的脖子说,当然活下去,我不信来世,只能用一辈子来怀念你。
唐思说,那他真吃亏,你还能怀念,我一死就什么都没了。
我笑嘻嘻地回他,那你就要长命百岁,那我任你压榨,无怨无悔。
唐思是在春天花开的时候回来的,一个有花有月的清冷夜晚。
我一个人回了帝都,他们什么都知道了,什么都没有问。
我们还是如往常那般生活着,仿佛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那个人。
只是乔四总是不自觉地看向自己的右边,那个总是跟他吵架的人不在了。
师傅下意识地让人多摆了一副碗筷,燕离一个人的时候,常常会突然地陷入懊悔之中。
豆豆不知道,曾经有一个三爹,那么爱她。
师傅恢复丞相之位,乔羽任卫尉,燕离入了太医院,自然而然地当了院首。
闽越在第一缕春风吹过江南岸的时候,派了人来纳贡,表示两国正式修好,永不相犯。
我和二哥每半个月通一次信,一次是月圆,一次是月缺。
我没有和他说起唐思的事,但他一定都知道了。
我在信纸上拍下豆豆的小手小脚,告诉他豆豆一天天在长大,告诉他燕小五想他,乔四想他,师傅想他,豆豆想他……只是忘了说自己也想。
我想说,三儿不在了,宫里很大,很冷,二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我搬到了长宁宫,师傅他们三人住得也近,和过去在李府一样,只不过少了两个人,地方又大了许多,登时变得冷清了。
豆豆学会翻身了,在我床上翻了几番,滚落到地方,哇哇哭得震天响,乔四便将宫里都铺上了软软的毛毯,豆豆喜欢在毛毯上滚来滚去,温暖又柔软,趴在那上面,向后翘着白嫩嫩的小短腿,仰起头冲我笑。
那一夜,豆豆缠着乔羽,我在床上翻覆了许久难以入睡,不想惊动宫人,便独自起身,披了外衣去取夜灯。
春天乍暖还寒,尤其是开春的晚上,寒意森森。
我赤着脚走在毛毯上,左手在胸口前抓着披风,右手握着夜灯,忽地瞥到白纱后闪过一个影子,心里一惊,厉声道:“是谁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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