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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有!
你们谁也没法子把全境都犁一遍不是?人往里头一躲,就是真的杨土司来了,这里也有他管不到的人。
他们自给自足,也不靠谁,自成一体。”
“你怎么发现的?”
梁玉道:“自给自足也还须有些别的东西交易,我打从一来楣州就留意,叫他们找找货郎。”
穷人连盐都很少能够吃上,衣服还是要穿的,做衣服就需要针、剪一类,这些都是无法自己生产而需要交易的物品——总不能祼着。
袁樵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
“方言难道是白学的吗?”
梁玉笑了,“往街上走一走,看到哪里有货郎,叫住了聊两句,就什么都知道了。
货郎又不是你,听到黑户脸都黑了。”
袁樵的脸真的黑了,袁先只觉得这样有趣,也有些佩服梁玉。
她杀“四凶”
,袁先只是耳闻并未亲见,亲历她行事,才有了真实的感觉。
袁先给父亲解围:“娘子找到他们,是为了让阿爹将他们编入户籍的吗?”
袁樵轻轻咳嗽了一声。
梁玉道:“这个么……一半一半吧。”
“另一半是什么?”
袁樵插言问道。
梁玉道:“我原打算在楣州住个几年,总得置点产业。
我又没打算靠敲诈勒索来当狱霸,自己手上也没什么干活的人,他们这些跟着我的人,照顾我的生活、保护我的安全是够的,耕织却不是他们的长项。”
父子俩都露出恍然的表情——合着你要留着自己用啊?真是到了哪里都忘不了搞事。
袁樵道:“你怎么也搞起隐瞒人口的事情来了呢?”
梁玉与他拉开两步的距离道:“可别冤枉我!
一半一半,人口你记入户籍了,我聘他们做工,总不犯法吧?再说了,”
梁玉嘲笑道,“你还能把人捆起来,拿鞭子逼他们干活吗?”
袁樵走近了两步:“有田有舍,为什么不……”
“赋税、徭役,”
梁玉给了他肯定的答案,“人家要的不过一点自己不能产的盐——这个吃的还极少——一点针头线脑,余者全都自给自足,要你何用?你既无用,他们为什么要把辛苦钱交给你?还为你干活?逃户为什么流亡?他们原本没有田吗?有,种不下去了。
瞧,我就说了,你不自己下地,再说什么爱惜民力都是虚的,这里头学问可多呢。”
袁樵道:“这些我知道的。”
“你只知道这件事,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就想不出针对的策略来。
我给他们饭碗,你看他们来不来。
光脚的才不怕穿鞋的,要一个人老实听话,就先给他一双鞋。
你说是不是?仓廩实而知礼节,我看就是这个意思。”
袁先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忽然有一点明白:【阿爹于种种事务都是明了的,且深谙人心权谋,但是于这些民生之事实不曾深入。
娘子起自寒微,自然通晓世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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