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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三的两个手下抡圆了皮带,轮番的抽打刚子,皮带所落之处渗出一道道血痕,那场面惨不忍睹,不一会儿的工夫,就被抽得血肉模糊了,大虎生平第一次看到这阵势,他被吓得躲在工友的身后不忍直视。
疼痛难忍的刚子,几次想张口向周扒皮说出煤筐里石头的由来,都被周扒皮凶恶残忍的眼神吓回去了,他本想把大虎他们供出来,但是他又担心,供出来的后果可能会更严重。
刚子在煤窑也干了好几年,对周扒皮的人性很是了解,在周扒皮的世界里,煤窑只有一个主子,就是他周扒皮自己,如果让周扒皮知道,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人,也想享受主子的权利,让矿工给他进贡,那这个人就是公然挑战他这个主子的权威,必死无疑。
面对周扒皮的拷打,刚子只能是打碎了牙往肚里咽,他能说什么?要不是自己强迫大虎兄弟孝敬,哪会有石头冒充煤块的事情发生,认栽吧。
大虎站在工友们当中,精神和心里都备受煎熬,实话讲,就在昨天晚上,大虎苦思冥想用石头代替煤块的时候,他根本没有预料,会产生这么严重的后果,这应该不是他的初衷。
事情的发展往往是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就好比刚子,他也没有料到,利用威胁的手段,强求别人,会招来祸事一样,所以说,做人一定不要越过底线,一旦越过底线,就会出现不可控的局面。
最终,刚子被折磨的不省人事了,周扒皮见状,眼皮都没抬,冲着韩三吩咐道:
“把他扔出大门外吧,别死在咱煤窑里,晦气!”
韩三和手下把奄奄一息的刚子从木桩上解下来,抬出了大铁门外,随着大铁门的关闭,刚子是生是死似乎和煤窑没有关系了。
周扒皮的余气似乎未消,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眼前已经被吓傻了的旷工,他还有话要说:
“你们刚才都看见了,破坏煤窑的规矩是什么下场,你们的本分就是好好给我挖煤,完成定额,前些日子大生逃跑的事情,想必你们也听说了,不想好好挖煤,老想往外跑,能有好下场吗?刚子也是一样,拿石头冒充煤来糊弄我,怎么样?同样没有好下场,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从今天往后,再有谁敢背叛主子,我让他的下场比大生和刚子还要惨。”
“周爷的话,你们都记好了,现在赶快下井干活,今天你们少交一斤煤都不成,快去!”
韩三狗仗人势的接着周扒皮的话对矿工们吼道。
大虎在井下,心里如同乱麻一般,恐惧,内疚,纠结,交织在一起,他恐惧,恐惧周扒皮心狠手辣。
他内疚,内疚不该想出拿石头冒充煤块的主意。
他纠结,纠结刚子欺负他们的心里动因。
大虎的脑子越想越乱,他开始心不在焉,本来他应该用铲子在前面采煤,他却鬼使神差的用手去扒拉煤,黑布隆冬的,金昌硕的铲子正好铲到扒煤的大虎的右手上,疼的大虎大叫了一声,大虎感觉,他的右手快要断了,却看不见伤到什么程度。
昌元和昌硕追问大虎伤到了哪里,大虎轻描淡写的说,只是擦破点皮,大虎忍着的剧痛,和两个兄弟完成了定额以后,才开始用清水清洗右手。
这一清洗才看到,大虎的右手手背被铲开了一条又长又深的口子,鲜血还在不停的往外流,为了给大虎的手止住血,金昌元去找韩三,求韩三给弄点止血药,哪知韩三给了一句:
“哪有那么娇气的,在煤窑干活,免不了磕磕碰碰的,拿布条缠上伤口就是了,记住了,以后像这种小事情别来烦我。”
见韩三这种默然的态度,金昌元只得又回到了工棚,这时一个好心的工友,从他的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些干草叶子,工友把叶子碾碎了,糊在大虎的伤口上,然后又找了些布条给伤口包裹好。
工友告诉大虎,这个布包里放的是专门止血用的草药,是他临来煤窑干活的时候,他的媳妇为他准备的,就是预备万一受伤用的,工友还叮嘱大虎,要每天换药,在伤口没有愈合之前,千万不要着水,否则,伤口一旦感染就很难治了。
大虎一再表示感激工友,金昌元在一旁感动的流下了眼泪,工友的关怀备至和韩三的翻脸无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韩三,虽然是同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却冷漠到没有一丝人味。
工友,以前素不相识,却在危难的时候伸出援手。
为了不让大虎伤心,金昌元没有提及他求韩三时发生的事情。
晚上,工友们都陆续睡着了,大虎忍受着右手的剧痛,心里还惦记着刚子,他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跟自己有脱不了的干系,如果因为这件事,刚子的命没了,会让自己背负一辈子的良心债,想到这大虎悄悄的披上外衣走出了工棚。
大虎早就观察到,煤窑的大铁门中间,有一道缝,透过门缝,能够看到外面的情况,根据韩三把刚子抬出去又返回来的时间推算,刚子应该就被仍在门外,如果现在刚子还躺在大门外,那他十有八九是死了,但如果大门外不见了刚子的身影,至少有两种可能出现,要不就是刚子活过来,自己走了,要不就是刚子被过路的好心人救了,大虎但愿是后两种可能。
为了不让门卫和狼狗发现,大虎光着脚小心翼翼的蹑手蹑脚的,不出一点声响的溜到了大门附近,他借着月光,透过门缝,仔细的观察了大门外的情况,发现门外什么也没有,大虎悬着的心落下来了,他赶紧跑回工棚里,坐在被窝里双手合一,在心里默默的为刚子祈祷,也为自己减压。
右手受伤的大虎,为了完成定额,只好用左手拿铲子继续采煤,金昌硕和金昌元俩人几次让大虎在井下休息,都被拒绝了,大虎知道,他们三个人玩命的干也只能勉强完成定额,要是自己再不干或者干的少,定额就更完不成了,定额完不成他们三兄弟都得挨饿。
七月,山里的天气变化无常,已经下了一个星期的绵绵细雨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大虎兄弟像往常一样下井挖煤,当煤挖到快到晌午的时候,大虎就听到井下发出吱吱的声响,这声音一会远一会近,正当大虎停下手里的活,准备观察一下哪里发出的声响时,猛然间‘轰’的一声巨响,大虎被碎石击中头部,他下意识的用手去摸,湿湿的。
此时,大虎顾不得自己,他大声喊着昌元和昌硕的名字,不久,昌硕回应了,金昌元没有回应,黑暗中,凭借着声音的反馈,大虎和金昌硕会合了,两兄弟手拉着手又开始在巷道里寻找昌元,没走几步,大虎就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险些摔倒,这时他听见了地下有一个微弱的声音:
“大虎哥,我被压在了木桩下边不能动弹,快救我出来!”
听到金昌元的呼救声,大虎和金昌硕,俯下身子,寻找金昌元的位置,大虎看见在金昌元身上压着一根几十公分粗的木桩,更可怕的是木桩上面堆积了很多煤块,大虎和金昌硕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搬动木桩,可毕竟只有十一、二岁,心有余而力不足,几个回合下来,木桩纹丝不动,俩个人却累的气喘吁吁,加上大虎的右手又不得劲,给抢救金昌元增加了难度,绝望之中,大虎调动了全身的力气大声喊道:
“巷道塌方了!
金昌元被砸了!
大叔,大哥,快来帮忙救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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