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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凤如青不急,白礼如今应该在见太后,一时半会还抽不出身来。
沛从南再是忙着家国大事,家中还有一位月份大了的美妇,总会回来。
那美妇是否是丞相夫人凤如青不知,可她住在丞相主屋,必然是沛从南心尖上的人。
而且凤如青看到沛从南的日用也在屋中,可见确实是他起居之处,他再忙,总要回来看人的。
果不其然,待到中午,那美妇已经吃过了两轮饭食,甜点不计其数,却还闷闷不乐之时,沛从南便急急忙忙地赶回来。
他一回来便钻进主屋,直奔那美妇依身的贵妃榻,说道,“铃兰,为夫回来了!”
那美妇抬起眼皮撩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捂着肚子说,“儿啊,你爹难不成以为他昨夜在我睡着之后偷偷跑了,为娘不知道吗?”
沛从南看上去四十上下,倒是没有蓄须,也并不多显老。
他眼尾沟壑不深,模样周正,乍一看十分的有气场。
威严厚重的老臣模样十足,一双眼中盛满通透。
若是有同僚看到他急急忙忙脚底拌蒜,就为了进屋同夫人请罪的模样,怕是会惊掉下巴。
沛从南性情刚直,老皇帝在位之时,他是拗起来,连皇帝的面子都要下的,因此也在朝中积威已久。
朝中许多紧要职位上的人皆是他一手提拔,因此他虽没有太后母家氏族庞大,却也如同一棵扎根数十丈的大树,根深蒂固,是当今天下唯一敢跟太后争上一争的人。
不过此人也不是什么纯粹的良善之辈,凤如青真的见了他,便看到了他的罪孽,不至于很多,却也不是没有。
坐到这个位置上,手上难免不干净,纯粹的黑白不可能在朝中生存下来,凤如青倒也不意外。
凤如青见他对那铃兰十分在意,还矮身听了她的肚子,低声道抱歉,倒是给人感觉他是个十分好的夫君父亲。
两个人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凤如青听了一会,没有什么紧要的,便不再听了,本体无形地贴着墙壁,滑向了外面去。
沛从南没有多久便又走了。
他真的很忙,一出那主屋,眉心便拧了起来,阔步地朝着门口的马车走去。
凤如青想了想,也跟上去,总要熟悉他惯常路经何处,与他的幕僚和拥护者在什么地方聚首。
凤如青这边跟着丞相,从皇城的主街道,拐入了一处十分隐蔽的庄子。
白礼那边,也被车子送去了皇宫的偏门,进宫去见太后了。
再度回到这高墙当中,白礼心境完全不同。
他掀开轿帘,看向冷宫方向,心中难免情绪不稳。
他再也不是挣扎在那四角高墙中,在宦官脚下求生的狗皇子了。
此行无论是成还是败,他便是死,也不再是那等卑贱,被人抛弃厌弃之人。
他有人喜欢,有人维护,他已经敢去痴心妄想,更敢去印证这痴心妄想,他不是一个人。
白礼不断地鼓励自己,伸手摸了摸怀中鼓鼓的一处,是昨夜那个始终没有舍得吃的小果子。
他被抬到了一处看上去已经荒废的宫殿前面,便有人要他在殿外候着。
白礼自觉地跪在地上,低着头,将他眼中的野心都收敛干净,换上唯唯诺诺和惶恐。
他知道,太后一定在看他,或者叫人看着他。
他这一跪,就跪了一个多时辰。
膝盖似乎已经碎了,一开始尖锐的疼痛感顺着他的膝盖处直直地扎进脑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