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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药简直苦不堪言。
幸好周药的折磨不用持续太久,穿过重重宫阙,二人很快来到宣明殿。
刘远独坐上首,张氏则在下首,中间跪着宫婢,除了刘远身后站着的两名甲士之外,别无旁人。
“拜见阿父,阿母!”
刘桢行礼道。
“平身。”
刘远道,“坐。”
“谨诺。”
刘桢走向其中一席,跪坐下来。
“阿周。”
刘远道。
周药收到刘远的示意,拱手对刘桢道:“且由臣向殿下陈述来由。”
刘桢颔首:“讲。”
即使她已经知道大概的来龙去脉,此时却也绝对不能表露出来。
周药虽然有些趋炎附势,但他确实也是很有能力的,而且很懂得什么场合要说什么话,就像此刻,他就没有为了表现自己而长篇大论,徒惹皇帝厌烦,而是三言两语将虞氏上吊,宫婢指证的事情简单描述了一下,既不会让刘远和张氏觉得不耐烦,又能让刘桢清楚地了解来龙去脉。
周药刚刚说完,刘桢便霍地起身,走到大殿当中,拱手断然道:“阿父从小看着女儿长大,当知女儿绝对不是这种人,巫蛊之术,女儿未敢信也,如何会将它拿来害人,更不必说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还请阿父明鉴!”
刘远看向那名宫婢:“你指证公主,空口无凭,有何证据?”
宫婢泣道:“回禀陛下,我与虞美人虽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因而虞美人虽有不轨执行,我也不忍上报,一直为其相瞒,但现在虞美人既死,我也就无所畏惧了,还请陛下明察,公主何等尊贵,若不是亲眼所见,亲眼所闻,我又如何敢诬告!
若是陛下不信,婢子也只有一死以表清白了!”
她话未说完,刘桢已经隐隐料到她想做什么了,当即就厉声断喝:“拦下她!”
但实际上已经晚了。
也许是为了严防今晚的事情外泄,刘远留下的人很少,左右两边更加没有什么内侍或甲士,以致于那宫婢窜起来朝柱子扑过去的时候,竟然没有人来得及拦住她。
对一个真正求死心切的人来说,连刘桢这样反应迅捷的人,也仅仅只能抓住她一片衣角。
哧拉一声,衣角碎裂,沉闷的声响像重重敲在鼓上的锤子一样,鲜血四溅,还有几滴喷洒到刘桢的衣裙上。
那宫婢头一歪,身体顿时像失去骨头一样软下来,没了声息。
刘桢脸色一沉,若说之前她只觉得这件事情仅仅是拙劣的阴谋的话,那么现在她发现这很可能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陷阱,步步算计,只为等着她自己踏进来!
她立马抬头朝刘远看去,果不其然,她的父亲先是一愣,脸色继而变得很难看。
究其原因,除了因为这小小一名宫婢胆敢当面寻死,挑战皇帝的权威之外,还因为宫婢一死,就等于死无对证了。
任何人难免都会想:如果这宫婢只是受了谁的指使前来陷害长公主的话,那么她可能会受不住酷刑而招出主谋,也可能会在言语之间露出蛛丝马迹,却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刚烈决绝,殉主而死!
这两相衬托起来,倒显得她说的话全是真的了!
刘桢自然也料到了这一点,她不等刘远说什么,当即就高声道:“阿父,此乃卑鄙小人诬我!
我与虞氏素无往来,所谓勾连,根本无从说起,此其一!
我与此女无冤无仇,她却诬告于我,明显意不在我,而在阿兄,其谋甚大,其心可诛,只怕背后还有隐情,请阿父下令彻查此事,以还我与阿兄的清白!”
说罢,她重重叩首,伏在地上,语调哽咽,泣不成声。
别人会做戏,难道她就不会?刘桢此时满腔怒火,原是哭不出来的,她暗中在自己大腿上重重拧了一把,眼泪顿时盈眶而出,加上她深夜而来本就素面朝天,衣裳单薄,看上去确实十分无助无辜。
刘远道:“我自然是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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