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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
易郎中坐下,好半天,呼出一口气,“诏狱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辛大人太过狠毒。”
狠毒?
易楚听邻居们说过,锦衣卫诏狱的刑罚花样多得是,有些外表根本看不出什么,可五脏六腑都被打坏了。
爹这般说法,是不是也受了酷刑?
易楚情急,一把攥住易郎中的手腕,搭上脉息。
脉息有些快,可均匀有力,并不是受损之脉象。
易郎中笑道:“我说过没事,你帮我沏杯酽茶,我写方子。”
说着,挽起袖子研墨。
易楚很快捧了茶来,接过易郎中手里的墨锭,“那孩子怎么样了?”
“很不好,”
易郎中面色沉了沉,“几乎无法进食,每日只用点汤水。
本就有疾在身,又不得好好调理,最多只能活到年底。”
易楚黯然,隐约记起那个蓝布包裹里的孩子,有只挺直的鼻梁,看上去很清秀,没想到老天对他这么不公。
易郎中写写改改斟酌了好半天才定下方子。
易楚见上面人参去掉又写上,如此三四遍,最后还是加上了,疑惑地问:“爹是担心那孩子虚不受补,为何不换上高丽参?”
易郎中解释,“只怕要靠人参吊着命,高丽参药性不够,可人参药性过猛,确实两难……还是老话,尽人事听天命吧。”
又嘱咐她,“药丸不急,三天后才过来取,今日晚了,明日再配不迟。”
易楚应着,将医馆收拾整齐,回了西厢房。
屋子里有淡淡的艾草香味。
易楚迟疑下,朝着罗汉榻望过去,那里有个朦朦胧胧的黑影。
是夜,无星无月,屋里暗沉沉地。
易楚两眼一抹黑,只能依仗对房间的熟悉,试探着往前走,冷不防,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一双大手扶住了她。
艾草香味骤然变得浓郁。
易楚甩开他的手,站定身子,学着他的语气,冷冷地问:“你把我爹怎么了?”
“没怎么?看他对诏狱很好奇,请他到审讯室坐了会。”
辛大人淡淡地说。
事实并非如此,而是易郎中替赵七把完脉,脸上流露出的悲悯与怜惜让辛大人莫名地恼怒,冲动之下,就将人带到了审讯室。
当时审的是扬州知府方植,一刻钟换了四种刑罚。
直到他看到易郎中的身子摇摇欲坠,才让人送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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