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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2页）

甚至，在一开始师生初遇的时候，俞汝成还叫他曾搬到自己宅中居住，被林凤致婉辞之后，又替他在附近赁下洁净寓所，半qiáng迫的bi他搬来。

林凤致也住了一年有余，如果没有那些噩梦，师生关系一直不破裂的话，也许会一辈子这样挨近住着，密切往来。

他默默走过俞府大门，曾经门外车如流水马如龙的豪宅，这时业已被查封，门首一片死气沉沉，连门匾都被摘去了，惟余门口两个石狮子还如旧样。

林凤致并未停步，只是对自己轻轻苦笑了一下，埋头继续前行。

却忽听身后有声音唤道：&ldo;鸣岐兄？&rdo;

他回过头去，星光下只见一个便服长衫的士人在背后向自己拱手，他怔了一怔，脱口道：&ldo;吴兄？&rdo;原来这人却是曾经的俞党心腹、因举报有功而免遭处分，却至今在家挂职思过的翰林侍读学士吴南龄。

吴南龄本来只是三十出头的壮年，如今大约是受到仕途有碍的打击，面目竟憔悴了许多，倒还是保持着平日温文尔雅的笑容，走近来道：&ldo;巧遇巧遇，昨日我还向贵寓下了邀贴，偏生鸣岐兄有公gān。

&rdo;林凤致也向他拱手回了礼，道：&ldo;确实巧遇，昨夜小弟上值去了，本待回来拜访，不意这么早就相遇吴兄。

&rdo;吴南龄笑道：&ldo;哪是早？待罪在家，日间也不方便出门，只好趁天未亮出来散散心，倒是鸣岐兄既然值宿大内，怎地退得恁早？如蒙不弃，去寒舍喝杯早茶暖暖身子如何？&rdo;林凤致微微一笑，道：&ldo;那便叨扰了。

&rdo;

两人客空气气说着话，一时仿佛又回到了共同供奉翰林院的同僚朋友时光，吴南龄颇是热qg，抢过林凤致手中的灯笼替他打着，两人并肩往回走。

原来吴南龄的私寓离俞汝成的宅第也不甚远，却正在昔日林凤致住过的小寓旁边，两人还做过一年半的邻居。

路过林凤致昔日住过的寓所时，吴南龄有意无意的道：&ldo;这间寓所，自你搬走后便一直空着，至今还没有重赁出去呢。

&rdo;林凤致默然，抬起头来看了看那所小宅院紧闭着的门，门旁还隐约似留着当年挂有自己官衔牌子的痕迹，门墙内一枝翠竹兀自斜伸出来，被积雪压得几乎拂到头顶。

他闭了闭眼，依稀想起门内翠痕满地，紫藤花架下还设有自己最爱的棋局，夏日携一壶香茶闲闲喝着，凉风动袖，十分惬意。

恍惚记得当日有人说过：&ldo;喜欢不？我便知道这宅院合你脾xg。

&rdo;是谁说的呢？心中现在只剩下淡淡的怅惘，竟连恨意也疏疏落落了。

走入隔壁吴寓，因为熟识，没进客厅，直接到书房坐了。

吴南龄唤起还在打盹的家人，先冲一壶酽茶，再烫酒准备几道早点来。

他的夫人与林凤致倒也熟悉，并不避嫌，亲自下厨做了凤尾烧卖和荠菜三丝chun卷，配着另几道京城小吃端了过来。

吴南龄笑道：&ldo;鸣岐大约也有半年没来过了罢，亏内人还记得你的口味，知道你爱吃苏式细点。

&rdo;林凤致一时无语，只能道谢，吴夫人怕他们有什么要紧话说，送了酒菜之后，便将家人也带出去了。

酒过三巡，林凤致道：&ldo;吴兄有何话说，此刻便请开口。

&rdo;

吴南龄哈哈一笑，道：&ldo;鸣岐兄还是老脾气，单刀直入，想同你多叙几句旧都不成。

&rdo;林凤致道：&ldo;昔日早已割弃，叙旧徒增伤感，何苦来哉‐‐兄昨日特意相邀，想必也不是请小弟叙旧的。

&rdo;吴南龄敬了他一杯酒，说道：&ldo;这也不然，此刻所要说的事，也算叙旧，也算论新。

鸣岐可想知道，那个人，当日同你恩怨究竟为何？眼下又下落何方？&rdo;

林凤致惕然变色，yu言又止，半晌道：&ldo;朝廷钦犯，吴兄倘知下落，便当首告，其他的事，还望慎言。

&rdo;吴南龄笑道：&ldo;鸣岐！

如今私寓之中，言语出弟之口，入兄之耳，何必还谨慎如此，伪装如此？好罢，弟也一贯知晓兄台多疑，怕失言有所不妥，所以不敢说得‐‐为了使兄台放心，便请见一见此人。

&rdo;忽然起身向书房内套间的小门拍一拍手，说道：&ldo;鸣岐已经来了，请出来罢！

&rdo;

套间门上垂着的梅红软帘一掀，自隔壁走出一个人来。

林凤致也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看见门帘掀起时，霎时间脸色发白，一颗心跳得几乎跃出腔子，竟不知道自己是惊惶还是期待。

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呵呵笑道：&ldo;鸣岐，好久不见！

&rdo;一个熟罗长衫的青年汉子自内间出来，笑着向自己拱手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