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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臻终是落荒而逃。
他跑回家,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然后盯着镜子里的那个自己看了很久。
深色的兜帽遮住整个额头,半长的刘海掩住一双眼睛,总是平直的唇角,下颌的弧度冷厉孤傲——没有一丝属于阳光的气息,跟白齐比起来,他就像活在阴暗角落里的影子。
这样的他,即使冲到歆歆面前,也不会被喜欢上吧。
这么想着,白臻开始学习笑。
他仔细观察周围那些爱笑的人,观察电视里那些明星,一次又一次,他对着镜子,调整唇角和眉眼的弧度,什么是浅笑,什么是大笑,他一种一种的去记,将它们刻在自己的脑海深处,不允许忘记。
有些人生来就会具有某种天赋。
一开始,白臻的进展真的各种不顺利,然而某天,他就像武侠小说里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从此任何表情,他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然后,他耐心的收拾出了一副歆歆应该会喜欢的样子,挑了个白齐不在的日子,前往那家疗养院找她。
多年后,白臻偶尔会在夜深人静里回想,如果那时的他没有因为心里的某种自卑而特意挑了白齐不在的时候,那么结果应该会是另一副模样。
那天,他在医院的墙角躲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靠近她。
他在脑海里描述了好多次两人见面时可能有的场景,想了好几种开场白。
他想问问她这八年是不是过得不太好,怎么突然便不爱笑了,想问问她还记不记得那个傍晚,他带着她在城南的巷子里跑了一圈又一圈,然而,当她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时,一切都破碎了。
她说:“白齐,你不是今天有课吗?”
——他想了很多,唯独忘了,自己的脸和白齐一模一样。
清晨的微风抚过面颊,却让他在呼吸间感觉到了一种刻骨的刺痛,他站在那里,想开口否认,想质问她是不是忘了八年前巷子口的白臻,然而他沉默了半晌,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说:“嗯,不过老师临时调课了。”
所谓一步错步步错,从那天起,他就像一个小偷一样,常常偷着白齐的身份,抓住对方不在的时刻小心的靠近她。
就一次,最后一次。
每次接近时,他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
八年了,她显然早已忘记了他,一旦说清楚后,他们之间就要回归陌生人的距离,他是如此贪恋她身上的气息,就像罂粟一般,令他沉沦其中,无法走回正道。
结果,不等他下定决心说清一切,意外就发生了……
“应该是水银中毒那次抢救中输错了血,”
黑暗中,男人带着任歆借着微弱的光在沙发上坐好,语气漫不经心,“总之,医生告诉我,这病没治,而且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虽然可以勉强续不知几年的命,但我从此不可以结婚,不可以抱自己的爱人,也绝对不能拥有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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