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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思绪忽然乱了几分,仿佛满池死水被夜风轻撩,破天荒地,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穿过嘈杂喧闹的西市,是凤凰河。
歌舞升平,烟波画船,一星在水,素月流天。
许是月色太美
(),人间烟火竟被映照得柔软起来,叫人心生神往。
施黛看得连声惊叹,当江白砚跃上一艘画舫,突发奇想:“江公子。”
江白砚已快习惯她一声声的“江公子”
,不咸不淡应道:“嗯?”
“你会那个吗?凌波微步。”
施黛说:“我听说身法到一定境界,可以在水上行走。”
武侠片里都是这么演的。
她小时候去河边玩,觉得自己也能施展花里胡哨的轻功,一脚踩进水里,打湿了半条裙子。
如果是江白砚,应该能做到吧?
看不见他的神色,施黛眨眨眼,好奇地等待答复。
江白砚没说“好”
或“不好”
。
他只低声道:“抓紧。”
身体从画舫一跃而下,耳畔只剩呼啸风声,以及袖摆鼓荡摩挲的声响。
施黛猛地一个激灵,紧紧贴上他后脊:“江、江公子!”
视野急转直下,她看见一圈荡漾的水波。
水中像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灯影幢幢,几尾绯红的鲤鱼摇晃尾巴游来游去,荷叶枯败,小伞般立于河面。
江白砚只停留了短暂一息,足尖轻点,带她继续前行。
垂首望去,能清晰窥见两人的倒影。
江白砚好高。
施黛想,他看上去清癯单薄,其实身量高挑,生有劲瘦肌肉。
她趴在他背上,感觉……
肩膀也挺宽,像松柏一样。
河水的气息清且淡,隔得近了,她闻见江白砚身上的暗香。
是一种十分陌生的味道,不似市面上的任何香料,干净清冽,透出冷意。
施黛悄悄嗅了嗅。
好香。
江白砚每踏一步,便掠起一片潺潺涟漪,月色和灯火都被搅乱,沉入湖底,化作细碎光斑。
清风吹过,施黛心情大好,笑音清脆如铃:“快看,那里有只好胖的鱼!”
江白砚极轻地勾唇,语气淡淡:“施小姐莫要乱动,当心落进水里。”
唯恐自己摔进河里喂鱼,施黛赶忙把他抓得更牢。
想了想又觉得不必担心:“你不是正把我托着吗?”
越过凤凰河,江白砚再起,落在一座楼顶。
被他背得久了,施黛渐渐放松下来,不再如最初那样拘谨,晃悠脑袋四下赏景。
她的气息和发丝轻轻碰在脸颊和脖子上,很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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