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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韶没有睁眼,听着来人遣散了身边的侍从,关好门,又耐心地在桌上点了一支新的蜡烛,才坐了下来:“小楚将军,别来无恙,近日如何?”
“一切都好,”
楚韶感觉自己脸侧传来冰凉的酥麻感,“实在不必劳动四公子再来看我,你在我府中想必已经搜出许多证据来了罢,信件,还是信物?”
“你与平王勾结的信件,”
周兰木语气平平,那信件本就是他事先着人放到楚韶府中去的,“单凭这些东西,足以定你的罪,但我思来想去,还是想来见你一面。”
他露出一个平和的微笑:“几日不见,将军不想念我么?”
楚韶仍闭着眼,不想看他,吊儿郎当地答道:“想,想到茶饭不思,忧思辗转——四公子可满意吗?”
他语气恶劣,必定是刻意的,周兰木微微蹙眉,从怀里摸出样东西来丢给他:“喏,看你快要死了,给你带个念想。”
他扔的是放在楚韶密室博古架上的一块寻常石头,他自己并未想起这石头是什么,但摆在那架子上,或许也是他从前的东西。
楚韶猛地睁开眼,接住了那块石头,放在眼前痴痴地看了好一会儿:“这是……当年上元之夜,他为我挡下的石头。”
他把那石头紧紧地攥在掌心,轻笑了一声:“的确是我的念想,谢过四公子。”
“不恨我么?”
周兰木打量着他的情态,淡淡地问,“不恨我算计你栽赃你,往你右肩捅了一刀,还要把你害死?”
楚韶一心只攥着那块石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起来我还要谢你,若非自己落到这个地方来,怎会知道……当年故人受过的苦呢?”
他睁开眼睛,看向周兰木,面上虽是笑着的,但周兰木能看出他眼神中蔓延的冷漠:“唯一恨你的理由,便是我做不完我想要做的事了。”
周兰木飞快问道:“你想做什么?”
楚韶却完全不理他:“不过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去做,如此一想,也是好事。”
周兰木觑着他的神色,突然道:“我知道你府中密室有第二层,那密室中有什么?”
楚韶依旧自顾自地说着:“说起来你抓了我,的确不算冤了我,若我不死,有朝一日定会杀了你依赖的长公子。”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这些年不只是在伤春悲秋地怀恋着,而是真的想造反么?
周兰木被这想法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站起来退了几步。
楚韶终于把目光移向了他,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觉得楚韶的眼神带几丝悲悯:“恒殊啊……你活得也不容易,为了保命什么都肯做,心里不好受罢?若有来日你良心发现来祭奠我,带一只海棠便好了。”
语罢他就转过了身,再不理会周兰木。
周兰木站了一会儿,便也默默地掩上门去了。
他出了典刑寺,陆阳春便迎了过来,见他面色不好,还担忧地问了一句:“公子,你怎么了?”
周兰木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查,哪怕是把将军府的墙拆了,也要给我查出那密室里究竟有什么。
我倒想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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