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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第1页）

殷螭听称呼便知来者是如今的太医院使李濒湖，jg研本糙之学，以《新本糙经》五十卷与《清和普济救时八百方》享誉于时，原本是糙泽出身，当年多亏吴南龄引荐才在缙绅之间知名，后来又被林凤致擢拔入朝主修药典。

殷螭在位时倒也曾想过召见他，只是后来匆匆离了留都，就此失去大位，这次回京还和他的弟子打过jiāo道，却也没见过这名医本人。

这时一见之下，不免微觉失望：&ldo;我道名医必定是童颜鹤发，jg神矍铄，怎么这李濒湖恁地寻常，便似个乡间老儿！

小林又约他来吴南龄家作甚，难道他要看病？&rdo;

可是李濒湖显然不是来给林凤致看病的，几人相互招呼客套之后，林凤致便qiáng迫殷螭坐下伸左手给李濒湖搭脉，劝诱道：&ldo;难得濒老抽空来此，不妨给你诊诊。

&rdo;殷螭觉得没事看脉简直老大晦气，可是拗不过林凤致bi令，只好乖乖服从。

李濒湖为人讷于语言，只是不声不响的替他诊了许久，又看了舌苔，问了平素起居，包括饮食喜好、睡眠长短都一一问了，坐在下首的一个侍从便提笔逐条记录，严肃得好似真在看病。

一时连殷螭也惶惑起来，暗想闹不好自己真害了什么暗疾？幸亏李濒湖全部问完之后，下了一个无比宽慰的结论：&ldo;王爷元气充沛，摄生得宜，最难得的是不曾酗酒渔色。

老夫诊过京中无数显贵，未有见过如王爷这般康健的。

&rdo;

殷螭哭笑不得，心想小林都快有一年不曾与我欢好了，又兼事务繁忙无心寻欢作乐，如何渔色得起来！

但林凤致听了这个结论，显然甚是高兴，又拉着他站起来，嘱道：&ldo;站直。

&rdo;殷螭还未问话，那做记录的侍从已掏出一卷皮尺，飞快的从头到脚给自己量了身高，又复记下。

林凤致便拖着他往花架一侧走，说道：&ldo;这边有地秤，再称一下重量。

&rdo;殷螭莫名其妙，到底不肯就此合作，甩着手道：&ldo;做什么？到底想搞什么鬼？又量又称，难道贩卖人口不成！

&rdo;

林凤致笑道：&ldo;你哪里懂得！

最近不是夏至才过？我们江南有个风俗，过夏至要给小儿称重量，这里虽是京城，你也不妨跟我随俗一回。

&rdo;殷螭听了这话，才不肯安分做小儿的勾当，挣脱了他手就躲，林凤致赶忙追上，死拖硬拽推上地秤，到底测量了一番。

殷螭满头雾水中生发出龌龊想象：&ldo;莫非他终于打算和我上chuáng，却又怕我这一年里长得胖了，压他吃不消？不然又称又量作什么‐‐可是重不重，试压一回就知道，又何必弄这么jg确，到底是个迂人！

&rdo;

这些下流话当然不好当着众人面说，可是他们拉拉扯扯的闹腾，委实也不象样子，吴南龄稳重老成，李濒湖见多识广，两人还能撑着不动声色，做记录的那侍从到底年轻，却是低头偷笑不已，殷螭不禁连瞪他好几眼。

那边李濒湖看了一遍记录，道了声&ldo;行&rdo;，便起身告罪要走。

吴南龄挽留道：&ldo;濒老用了便饭再去。

&rdo;李濒湖笑道：&ldo;不劳，有事要忙，下回再扰。

&rdo;于是吴南龄和林凤致一道送他出寓。

他们转回的时候，林凤致便问殷螭：&ldo;我将你的冠带衣袍全放入便轿，命你家侍从先跟轿回去，只作你已告辞。

在这边打扰一顿午饭，回头我们一道步行出去，行也不行？&rdo;殷螭哪会说不行，心里还恨吴南龄怎么不借地方让自己二人单独述话，偏要连一顿便饭都作陪？但吴南龄做主人委实殷勤，席间还关切道：&ldo;今日怕是要下雨，二位等一歇再走。

&rdo;林凤致道：&ldo;不妨，京中哪得大雨？跟府上告借两把伞便成了‐‐这还是入夏以来第一场雨。

&rdo;接着两人的话题便转到今年北方旱qg严重，又兼围城时将京中仓粮耗得差不多了，必定米价飞涨，户部的平粜方案不知可不可行……等等朝堂大事。

殷螭cha不进嘴，也不爱听，只好闷头吃自己的。

偏偏这对旧同僚、老朋友，说起政事来颇有滔滔不绝之意，吴家大公子那个夸夸其谈的xg子，不消说是跟父亲所jiāo游的人物耳濡目染来的‐‐不过今日吴筠却是不在家，一问才知道是奉父命回南京去了，要接母亲与妻子上京。

看来吴南龄竟有将全家搬迁回京的打算，难道他业已十拿九稳，小皇帝的迁都之诏将会作废，北京仍是都城，而他本人也将在北京内阁之中成为首座大臣？

吴南龄对自己将成为首辅的说法，自然是谦谢不已，绝不显示出成竹在胸，而关于迁都的最终结果，却是林凤致答了：&ldo;兹事体大，哪里一时就能定准？只是如今京中百废待整，尤其陵寝受扰，绝非一年半载修缮得齐整，今上身为人子，哪能轻易离开？有关国祚的大事，总得全盘考虑才是，去年原是失之糙率了，还候庙算。

&rdo;

这样的话其实也就将迁都诏委婉否决，而再次&ldo;全盘考虑&rdo;，必定又是南北势力的拉锯战，这样的局面，未必不是一个可以互相制衡调节的政治格局，但大臣朋比，结党相争，也未必是小皇帝所想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