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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聿其勉为其难地准备做一回传情的鸿雁。
吐掉嘴边的一支枯草,提着食盒慢慢悠悠地晃过去。
台上的人眼角都不曾瞥向他。
他懒懒散散将手肘往演武台一靠,还未上场的士兵顿时一寂,继而爆出一阵震天的欢呼,纷纷作鸟兽散。
顾衍扭了扭护腕,微喘着气,额上的汗顺着高挺的鼻梁往下滑,居高临下俯视高聿其:“怎么?想来一场?”
“你看我像吃错药的?”
“那便滚。”
顾衍面无表情,转身往后头台阶去。
“行,滚,本侯带着麻辣兔肉滚了。”
他懒洋洋地才转身,一道劲风就从身后袭来,黑影撑着演武台围栏一个翻身,利利落落地立在他身前,看这眉头就没松过,紧紧盯着他,准确来说,盯着他手里的食盒。
“什么时候送来的?谁送来的?人呢?”
顾侯爷要命的三问,高聿其有些讶然,而后嘴角咧得更大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扎扎实实地气回去,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不过呢,饭菜,早凉、透、了!”
老年才刚刚把那软蛋新兵丢进东六营,吹着小曲儿晃晃悠悠地回到草垛子旁,却见演武台已然空无一人,顿时傻眼:“人呢?”
高聿其老神在在地颠着一柄袖剑,闻言道:“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
“回府了呗,为着谁来,就为着谁回去了呗。”
高聿其拍了拍灰衣大汉的肩膀,“脸色都变了,老子还没见过他这个样呢。”
手上一翻,往前一掷,一道银光划破清冷夜色,扎扎实实没入草垛中,才慢条斯理地拍拍手,长长感叹一声,“唉……美人关难过啊,前些日子封城找人,今儿连丝火气都不敢撒在家里,巴巴地来演武台打这几圈,听说还去挑了只狗哄夫人?狗崽子没收拾好他都不敢回府?”
老年砸吧两声,“你俩不是一个德性?”
二人说笑着走远。
顾衍快步回到院落中,扫了一眼正屋,脚步不由自主往那迈,“吱呀”
一声推开门,里头空无一人,只余屋檐下两盏白石灯盏无声跳动。
“侯爷。”
顾衍转身,暗卫七幽然出现,一一道来:“来人是十七,两个时辰前,仅老六在岗哨上探到,夫人没有入过大营。”
他翻身上马。
十七,没他允许,自来是寸步不离辛越。
他绝无可能自个跑来送个吃食,他的傻姑娘,如今也不知在哪儿,怕是巴巴等了两个时辰。
冬日夜里,寒气深重,院子中都浮着一层薄雾,他额上的汗渍还未干透,心里却早已生出懊恼,白日里被她几句胡言气得发懵,离府前都没来得及同她说一声。
在大营里一忙就不知时辰,窝着一股火在演武台上都没散去半分,如今被寒夜冷雾环绕,倒是将他心中的怒气消得干干净净。
她还病着,怎的就与她计较起这些小节来。
诚然,那句“我什么都能接受”
让他心底很有些不被信任的受伤,大丈夫,哪个心里又不带点伤,带点伤又能如何?
一夹马腹,马蹄声阵阵,一声急似一声,掠出院门,跨过石堆,冲入了茫茫雾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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