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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就是太太在地下有灵,亦会觉得不安。”
易连恺连声冷笑:“我娘如果在地下有灵,确实应该爬起来掐死我。
我用尽心思,算计了这么久,还算不过一个瘫子。
我不能扬眉吐气,替她报仇倒也罢了,还把自己也陷在这里,简直是……无用到了极处……”
秦桑知道他一腔戾气,却是十六年来所积。
自己固然是闻所未闻,而其他的人,更是想不到花天酒地的公子爷,原来胸有这样的大志。
可是世事难料,虽然他费尽周折,将易连慎逼走西北。
可是到了如今,却又陷入易连怡彀中。
这一种可叹可怜,连劝亦无从劝起。
初嫁之时,她本来甚是讨厌易连恺的为人。
到了符远兵变,他作为联军司令,坐视家中巨变,她对他更生忌惮。
可是如今坐困愁城,夫妻二人相对,他将心中隐痛尽皆道来,让她隐约又生了一种怜惜之意。
何况明知道他对自己一往情深,若不是这样的机缘巧合,这样的事情想必他亦不会告诉她知道。
果然,只听易连恺道:“老大未必会饶过我的命,我死了倒也不可惜,只怕到时候会连累你。
若是你能活着出去……”
说到这里,又停了一停,只道,“我知道这几年委屈你了,若是你能活着出去,就当这世上从来没有我这个人,你再嫁旁人也好,出洋去也好,总之别再委屈自己了,你还年轻,将来好好地过……”
秦桑眼眶微微一热,说道:“这样不吉利的话,不说也罢。
再说原来二哥在时,也没有将我怎么样……”
一语未了,易连恺却苦笑了一声,说道:“二哥人虽然奸诈,可是其实最爱面子,不愿落旁人口实。
可是老大不一样了,他在床上躺了十几年,那种滋味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我要是他,非发狂不可。”
秦桑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她微抬起脸,只见雪光映窗,微生寒意。
虽然这里是医院的头等病房,烧着热水管子,可是外面的寒气,似乎仍可以透窗而至。
她斟酌着语气,慢慢说道:“幸与不幸,索性也不要去想了。
在我觉得,咱们两个在这里,倒比之前我一个人在符远,要好得多。
从前你在城外,我被二哥扣在府中,不知道你的生死,亦不知道你的下落,那时候我就想,倘若稀里糊涂死了,你也未见得知道……”
说到这里,她倒觉得仿佛有点不好意思似的,可是为什么不好意思,其实也并不明白。
于是止口不言,只是勉强笑了笑。
她与易连恺结缡数载,却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易连恺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目不转睛。
秦桑见他这样望着自己,倒觉得有点别扭似的,说道:“你干吗这样看着我?”
易连恺却仿佛想到什么,又隔了好一会儿,才若无其事似的笑了笑,说道:“那我答应你,从今往后再不抛下你。
不管情势是好是坏,绝不再独个儿抛下你。”
秦桑说道:“唉,叫你别说这些了,省得心里发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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