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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夫人冷笑一声:“还真是糟糠之妻不下堂。”
恰此时,有婆子拢帘报:“老爷来了。”
云夫人搭着小翠的手站起来:“春娘子你再坐会儿,我出去迎老爷。”
转身便往房外走。
冯春待她们身影不见,忽从袖里取出半根凝魂香,对着蜡烛点烟,在往那直裰扔去,压低声叱喝:“还不快出来求饶。”
从窗缝透进一缕凉风来,吹得那件直裰“唿”
得一声飘落在地,风从袖口衣摆钻了进去,像条长蛇般,在前后紧贴两层绸布间乱钻,哪儿都钻到了,扭动着身子胀得鼓囊起来,渐现出个妇人,瘫软在地,诚惶诚恐爬起,竟然是死去的张夫人。
冯春蹙眉问:“你乃一缕魂魄,大限早至,怎地不托生去,在此留恋作甚?”
那张夫人见是她,滴泪道:“我生前与老爷鹣鲽情深,感情极好,原是自尽后要托生去这件衣裳是我亲自为他缝制,看他终日捧着悲恸,几欲悬梁要随我步尘,实在难以离去,便附于这件衣上,在此相陪与他。”
&ot;你未想到自揽所有罪责保他一命后,他却原来早在外偷养瘦马,如今怀有身孕只等扶正。
&ot;冯春怒其不争:“你作茧自缚,错过托生之期,只得终日困守于衣中,不得见阳光,否则必将魂消魄散沦为微尘。”
张夫人揽袖捂面哭泣,看得她很是心酸,世间唯痴情人最是可怜,她为了这男人不惜吃婴皮汤保青春美貌,以命换他生,如今又误了托生之途。
冯春黯然道:“我所能有限,帮不了你。”
忽听廊前有脚足声响,将那凝魂香吹灭,张夫人顿时影消,她把衣裳折好,摆到原处。
恰张淮胜和云夫人有说有笑掀帘进来,她福身见礼,简单寒喧两句,便要告辞,云夫人也不多留,命丫鬟送她出去。
此处暂且不表,却说潘衍把那两人仔细辨认,一位是姚氏,一位同她面貌相仿,却年轻些,想来应是其女儿、陆远的妻。
细听姚氏道:“我从外面回来,皆说卤肉不如从前。
是这卤汁的味儿不再如从前香浓。”
又听另个说话:“十年了,他们要来了。”
又听姚氏道:“要么你和陆远去南京吧!
那边铺子也缺人打理。”
默有半晌,听另个说:“陆远把外面养的种带回来了。”
稍顷,听姚氏咬牙切齿道:“这莫非天意不成!”
潘衍还待要听,忽身后“哑”
的一声大叫,叫得阴气逼人,他头皮一阵发麻,同燕十八一道回首看,三四只乌鸦从祠堂而来,乱飞一阵,落在板车上跳脚站着,两只眼珠子却黑白分明,怒目圆瞪着他俩。
潘衍忽听得脚步声,扯住燕十八闪至廊柱后,就听“嘎吱”
门响,姚氏两人迈槛走出来,上锁提着灯笼走了。
他俩略站了会儿,燕十八手拿捉妖罗盘,低道:“这房内黑气缭绕,阴气侵人,明明有怨气深重的亡魂在此,我却遍寻不着,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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