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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林凤致闭着口,不承认也不否认,豫王道:&ldo;我本来想,你定是知道弄倒老俞不容易,所以打的是同归于尽的主意,如果有条活路,你也未必还求一死。

如今看来,实在大错特错,纵使有活路,你其实也是一心求死。

嘿嘿,你们恩怨纠缠,不到同赴huáng泉原是解不了的,就不知道林大人这到底算作殉恩呢,还是殉义,还是殉……qg?&rdo;

林凤致一时无语,沉默得豫王都以为他是默认的时候,他却忽然道:&ldo;无关恩义,也决非qg分,只是……无可留恋。

&rdo;

他说这句话时心头一片茫然,平生不是没有欢乐,少年得第,金堂玉马,翰林供奉,清贵傲人,何尝没有过良辰美景奈何天的游赏,何尝没有过倚马万言满座惊的得意?哪怕就是和那个人的jiāo际,在没有陷入噩梦之前,也无不融洽亲厚,犹记往年同朝进退,御苑绿柳荫里,绯袍玉带的一品大员,亲手扶在恭敬执弟子礼的少年肩头:&ldo;子鸾,何必总是拘礼。

&rdo;掌心温暖,笑容和蔼,恍如chun风拂面,原本是这世上最令自己安心的存在,却怎料有一日会化作恶魔。

他无数次设想过报完仇的光景,自己定要奠一杯酒为其收敛,然后从容将自己一生作最后了断。

可是如今他还未死,自己却已心灰意懒,似乎等不等得到亲眼看见他断头的那一日都已无关紧要,只是疲倦,只是空dong,再没有目标作为依恃,再没有人事值得经营,恩怨爱憎,原来都是那么无稽。

所以便叫做无可留恋。

林凤致想着居然微微笑起来,看向豫王,说道:&ldo;所以王爷无需挂虑,仇恨云云,委实太累,我已经够了‐‐恨他便耗尽了我一辈子的气力,真是够了。

&rdo;他下面的潜台词却是未说出来:&ldo;你又不是他,并不值得我仇恨!

&rdo;

豫王在室中踱了两个圈子,道:&ldo;你说是无可留恋,我却说你实是大可留恋。

你虽然觉得活着无趣,却有三大万万死不得之理‐‐要不要听我说来?&rdo;林凤致很gān脆的道:&ldo;免了。

&rdo;

豫王笑道:&ldo;你不要听,我也要说的:第一,你虽然想殉了老俞,争奈老俞还未曾死,万一他寻个机会东山复起,又活得恣心快意,你岂非死得太早?何况,就算他死了,也不值得你拿xg命赔给他,活着的时候没能占住你不放,死了反而有你相殉,岂非太过便宜?人生在世,被人讨便宜的事万万gān不得‐‐这是你不可死的道理之一。

&rdo;

林凤致不理会。

豫王又接着笑嘻嘻说下去:&ldo;第二,与其被老俞这个对头讨了死后便宜,还不如好好活着,让我讨了现成便宜如何?咱们好不容易结下chuáng笫之好,正待日日欢爱,你如何舍得抛下我就死?虽说第一次我心急,粗bào了点,却保证以后定不如此,我的软款温存手段,包你受用。

人生在世,享乐子最要紧,死了可就什么乐子也没有了‐‐这是你不可死的道理之二。

&rdo;

林凤致先之以皱眉,继之以冷笑,豫王抢在他发作之前,又道:&ldo;还有第三!

皇兄在生的时候,你骗他许久,累他良多,他弥留之际都不忘将特赦诏拿给你,就是要你好好活着,你倒忍心不理?再加上,他明明将我托付给你,我还没有受到半分好处,你就撒手,既对我不起也对皇兄不起,你倒做得出来!

&rdo;

他蓦地欺到林凤致面前,按住他肩头,盯着他道:&ldo;皇兄临终前对你附耳低言,说的便是要你扶持我、照应我罢?&rdo;

林凤致想也不想,立即否认:&ldo;不是!

&rdo;豫王笑道:&ldo;你撒谎向来是眼都不眨的,因此否认得越快,越是可疑。

我当场便猜着了,有什么话能让你直接一口回绝个&lso;不敢奉诏&rso;,要让皇兄拿&lso;还qg分&rso;来央求你?小王向有自知之明,跟皇兄有瓜葛的人色里面,你最不待见的便是区区,这就十有八成了。

&rdo;

林凤致冷笑道:&ldo;查无实据,由得王爷说罢‐‐反正下官也未曾奉诏。

&rdo;

豫王道:&ldo;你口头上不肯奉诏,心里呢?皇兄恁般待你,你仍然忍得下回绝不许?你难道不是心许了的?&rdo;

林凤致忽然觉得荒谬可笑,自己都一心求死的人了,却仍然在这里跟个无聊人物喋喋不休争辩什么可死不可死,口不许心许‐‐然而这时候不打发了他也不成,深深叹一口气,说道:&ldo;王爷金枝玉叶,天生睿智,何须下官扶持照应?这话说来实是无稽,下官倦极,王爷请回罢。

&rdo;

豫王道:&ldo;我倒是想走,跟你说了半天话,还有一堆大礼上的事要忙呢。

只是怕这一走,明儿便看不见你了,想想后怕,所以决不敢走。

&rdo;他仍然按着林凤致肩头,笑得颇是涎脸,道:&ldo;林大人熟悉朝典,自然也知道的,小王早该出京之国了,只仗皇兄维护,这才一直留在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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