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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些梁州的兵蛋子拦着不让俞州军过去,合着是跟当地的老百姓有仇啊,你家里若有那家财万贯,何至于让你当兵讨生活?”
战俘皱眉没有吭声。
老儿一本正经道:“我们金林就盼着俞州军打过来,他们过来了,老百姓不但没有徭役,还能分得自耕地,全是从豪绅手里分下来的。
“你们梁州养的那个什么汝南王,他手里得有多少亩田地啊,若是俞州过去打下来,那些田地全都是老百姓的,连你家都有一份,你说你这些兵蛋子拦着不让俞州过去,不是断自家的财路?”
那战俘被这话给问愣住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另一名年长些的战俘插话道:“莫要听他忽悠。”
老儿不屑道:“一群梁州的走狗,生养你们的爹娘哪个不是靠地里头刨食养家的庄稼人,如今你们倒好,拦着他们过好日子,简直是猪狗不如。”
年轻战俘的三观一时有些绷不住,他参军本就是为了养家糊口,应该说大多数人参军都是为了养家。
而他们这些人大半出自乡村。
现在这老儿却告诉他们,俞州打过去是要把土地下放给自己的家人,他却在战场上拼杀阻拦俞州把土地下放。
那战俘整个人都凌乱了,搞了半天,他上战场到底是为了啥?
别跟他说是为了出人头地,若不是锅里没粮,谁愿意上战场干刀口舔血的日子,在家乡平平安安种地讨生活不好吗,非得去干卖命的活计?
押送过来的战俘有三四千人,他们跟当地的老百姓一起修路,自然少不了交流。
听到当地人说起俞州下放过来的政策,全都懵逼了。
不少人都跟那年轻战俘一样忍不住思考他们为什么要打仗。
打仗自然是为了保家,可敌军攻过来却是为了把权贵手里的土地分配给他们的家人,那他们打仗的意义又在哪里?
有些问题不能细想,一旦认真思索起来就会觉得自己像个二傻子。
这不,对自己产生怀疑的年轻战俘穆三郎在休息时忍不住同其他战俘说起这事,他们都觉得肯定是俞州人洗脑忽悠。
要知道老百姓是这个世道的最底层,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抬举他们?
然而遗憾的是,没过两日他们便亲眼看到当地人在里正那里排队拿旧的地契去更换新的,领新分下来的自耕地。
有村民路过他们时贱兮兮地炫耀,拿着新得的土地地契和跟衙门签订的租地契约,朝他们说道:“你们梁州兵这帮傻子,把俞州拦在外头图什么呀?人家来给你们家里分土地不好吗,取缔你家的徭役不好吗,非得守着汝南王府,他能养你们全家?”
有战俘不服气,说他们忽悠人。
那村民当即把地契和租地契约拿给他们看。
一帮人全都围了上来。
有人识得几个字,把地契上的内容磕磕巴巴地念了出来,虽然许多字不认识,但大体意思是弄明白了的。
村民问道:“我家有六口人,公家跟我说地契上有十二亩自耕地,你们看地契上有写吗?”
识得几个字的梁州兵指着地契上的手写体,说道:“这个就是,十二亩,没错。”
村民又道:“公家说不允私自买卖土地,会坐牢,地契上也写了的,在哪里?”
梁州兵不认识“禁止”
二字,但认得“买卖”
,指着它道:“应该是这个。”
村民:“租地契约上说我家租了公家三十八亩田地,上头有没有写?”
梁州兵点头,“有写。”
那村民彻底放心了,得意道:“这些年天灾人祸,死的死逃的逃,我们村的人口少田地多,分下来的地听说比隔壁要多。
“从现在开始,除了上交三成的公粮给衙门外,其他的租子统统取消了,七成粮都进自己的口袋。
“待年前把村里的路扩宽修好了,徭役也能取缔。
“那帮俞州兵打到哪里,土地就分到哪里,你们这些梁州兵跟他们打什么呀,莫不是嫌家里头有吃不完的粮?还是你们那边的衙门能养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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