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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霖卸下腰侧短剑,置于膝前。
他静跪片刻,抬眸时觉得天地间的重意都挤压在胸腔里,压得他几欲喘息。
“父亲。”
净霖说,“此剑乃澜海所造,秉承匠心,锋利无比。
我将它带回,是不忍宝剑蒙尘,归于邪道。
陶致居北杀人如麻,我杀他——我不该杀他么?”
院中死寂,接着炸开无数议论之声。
“你当真是……”
净霖身前的人惊慌退后,“你当真是天底下最铁石心肠的人!
你怎敢这样说?你怎敢……”
“我敢。”
净霖骤地转过目光,他撑地而起,在夜雨中似如悬崖峭壁间的挺松。
他言辞犀利,“陶致奸杀人女,强取豪夺,居北数月百姓苦不堪言!
身为守将,窃取奉银,偷减工料,大难当头弃人而逃!
我杀他,我何错之有?这等背信弃义、祸乱一方的卑鄙之徒死不足惜!
来日但凡沦入此道之中的兄弟,不论亲疏,我净霖皆会拔剑相向,绝不姑息。”
黎嵘立觉不好,已经抬起了身,却见九天君掌中茶盏倏地砸出。
瓷盏登时崩碎,凉茶泼了净霖半身。
“来日。”
九天君怒火压抑,“你连我也要杀么?!”
檐下众人一齐跪倒,顷刻间院内鸦雀无声。
九天君胸口起伏,他撑着桌踉跄半步,难以自持地重拍着桌面。
“你好狠的心!”
“不孝之子怎能与父亲相提并论!
陶致作恶多端天道轮回!
净霖自作主张罪加一等!”
黎嵘飞快地说,“我恳请父亲罚他鞭刑,让他面壁思过!”
“他杀弟在先,区区鞭刑就想蒙混过去,那日后门内弟子皆可效仿!”
三弟一臂横出,指向净霖,“况且他如此行事必有内情!
一句话都不准陶弟留,大哥,他怕什么,他瞒什么!”
“无稽之谈!”
黎嵘斥道,“净霖一言一行皆在父亲眼中,他能瞒什么!
陶致身兼安北重担,却玩物丧志、泯尽天良,惹得北边民声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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